此時天氣已近十月,初晨的氣候帶上了一絲寒意。

    乾清宮內,剛剛起牀的朱由校走出宮外,一臉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清新無污染的空氣,然後於殿前做起了體操。

    這玩意兒,朱由校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早起鍛鍊一下,終歸沒什麼壞處。

    畢竟有一副好身體,纔能有更多的精力來管理這個國家,他可不想像歷史上的天啓帝那樣,做一個短命皇帝。

    活着纔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王安與幾位宮女,端着洗漱用品,站在一旁,目不斜視的看着朱由校在那扭啊扭的。

    幾套體操下來,直到身體微微發熱,朱由校這才停了下來。

    洗漱過後,沒多久,客氏也帶着精心準備的早膳走了過來。

    按照朱由校的要求,早膳也是普普通通,只有一碗八寶蓮子粥、一個煮雞蛋還有兩碟六必居的醬菜。

    雖然朱由校不懂養生,但也知道,早餐還是清淡一些的好。

    大魚大肉什麼的,看起來好,但也不能多喫,畢竟現在沒有保溫杯,也泡不了枸杞。

    看着朱由校端着粥喫着醬菜的樣子,一旁伺候的客氏,不禁眼眶一紅,隨即捂着嘴,一雙肩膀也忍不住抖動起來。

    客氏的這一套動作,除了專心乾飯的朱由校以外,其他人全都盡收眼底,不過他們也不敢說。

    飯菜雖然不多,但朱由校這個細嚼慢嚥的功夫卻是爐火純青,吃了好一會兒,纔將眼前的東西吃了個乾淨。

    而一旁的客氏仍舊捂着嘴在那抖着肩膀,都快抖麻了,也不見朱由校望過來。

    將嘴巴擦乾淨之後,朱由校這才扭過頭去,看到客氏的這個樣子,旋即做出一副詫異的模樣。

    “客媽媽這是怎麼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有陛下在,誰敢給妾身委屈?妾身只是心疼陛下!”

    聽着朱由校那滿是關切的話語,客氏心中暗喜,表面上卻是仍舊期期艾艾,眼角還擠出了兩滴淚水。

    朱由校微微一笑:“朕,這不挺好的嗎?客媽媽還是不要哭了!”

    “陛下,您貴爲天子,乃是大明最尊貴的人,理當享受最好的一切。

    可是那幫大臣,一面讓您節儉用度,另一面自己卻整日裏夜夜笙歌,妾身每思至此,只覺得您太委屈了!”

    說着,客氏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又流了下來。

    朱由校聞言,也不由悵然嘆息:“唉~,誰叫朕接下了祖宗傳下來的社稷呢?沒辦法,朕若和那些大臣斤斤計較的話,誰又來爲朕分憂呢?”

    一聽這話,客氏瞬間便領悟了朱由校的話外之意,心中頓時也有了底氣。

    只見客氏雙膝一彎,跪伏於地:“陛下,妾身家中有一子國興、一弟光先,此二人雖不才,但卻爲人忠厚,陛下若是不棄,或可召來,爲陛下分憂!”

    “哦?客媽媽何不早說?”

    朱由校眉頭一舒,面露微笑的望向爲家人討官的客氏,眼眸深處卻是有一抹寒光隱沒。

    客氏心下一喜,矜持道:“妾身原以爲朝中大臣,都是賢良忠貞之輩,陛下也用不到妾身的兒子。

    可是如今眼看陛下竟無一人可用,妾身也只得舉賢不避親了!”

    “好啊,好,想不到朝堂諸公,竟不及客媽媽一人貼心!”

    朱由校聞言,也是一臉欣慰的連連叫好,旋即扭頭看向一旁的王安。

    “大伴!”

    “奴婢在!”王安躬身上前。

    朱由校凝聲道:“傳朕旨意,封客媽媽之子侯國興、其弟客光先,爲錦衣衛千戶,即刻上任!”

    “奴婢遵旨!”

    王安恭聲應命,隨即退了出去。

    “妾身拜謝陛下聖恩,陛下放心,妾身一定好好教導他們二人,忠心王事,不負陛下厚望!”

    此時的客氏也是難掩其興奮激動之情,謝恩的同時,也表起了忠心。

    朱由校擺了擺手,笑聲道:“他們都是自己人,朕自然放心,客媽媽先下去吧,朕還有政務處理!”

    “妾身告退!”

    此行目的達成,客氏也不再逗留,將碗筷收拾妥當之後,隨即轉身離去。

    看着客氏離去的背影,朱由校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這個女人,前番討要宮室,今日又來爲家人討官,可見其本性並不安分。

    雖然客氏曾於自己登基前出過力,但外庭有一個魏忠賢就足夠了,自己的後宮之中,絕不允許有任何人興風作浪。

    朱由校沉吟片刻,隨即望向宮門口。

    “來人吶!!”

    “奴婢在!”

    守在宮外的一名小宦官快步走了進來。

    “去,把魏朝叫來!”

    “是,皇爺!”

    小宦官領命,隨即快步離去。

    不多時,魏朝便來到了乾清宮。

    “奴婢拜見皇爺!!”

    剛一進門,魏朝便跪倒於地,恭敬行禮。

    朱由校單手虛扶:“免禮!”

    “謝皇爺!”

    魏朝從地上爬起,垂首而立,靜候着朱由校的吩咐。

    朱由校沉聲問道:“淨軍與御馬監那邊,現在情況如何了?”

    “回皇爺的話,淨軍目前正在南海子操練,一切如常,御馬監那邊奴婢也進行了梳理,馬匹情況已掌握清楚,並且已經派人前往京營,負責監管!”

    隨即,魏朝將淨軍和御馬監的詳細情況,一一說與了朱由校。

    原本朱由校只是隨意問問,可是聽到魏朝彙報的御馬監的情況,那張臉還是忍不住黑了幾分。

    朱由校神色冷峻的望向魏朝,“你是說,堂堂一個御馬監,如今竟然只剩下五百匹瘦弱的老馬?”

    魏朝的額頭瞬間冒出一絲冷汗,趕忙說道:“回皇爺的話,奴婢仔細翻閱了御馬監的賬冊,發現自神宗爺爺起,御馬監便很少再購進馬匹,距今已有十年之久,現存的那些馬匹,都是之前遺留下來的!”

    一聽這話,朱由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御馬監,顧名思義是幫皇帝養馬的,但是實際上,卻是一直充當着禁軍的角色。

    當年朱棣稱帝之後,因爲擔心建文帝留下的錦衣衛靠不住,便對御馬監進行了改造,從全國遴選了兩萬多名精壯的漢子編入了御馬監。

    這些漢子雖然頂着馬伕的名頭,但他們的同樣配備了武器盔甲,其戰鬥力並不輸於巔峯時期的五大營。

    這些馬伕都歸御馬監管轄,而御馬監又只服務於皇帝,唯皇帝之命是從,無論是兵部還是五軍都督府都管不到御馬監的頭上。

    因此,除錦衣衛之外,御馬監的馬伕,便是是皇帝最大的依仗。

    可是如今這個依仗竟然不知不覺間,成爲了一個擺設,這不由讓朱由校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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