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雖強,大明也不弱……”

    朱由校那鏗鏘有力的聲音迴盪於暖閣與衆人的耳邊。

    在座的方從哲、周嘉謨等人也是擡起頭,怔怔的看着一臉自信的朱由校。

    先賢、古人創下的輝煌,不僅是每個後輩人的驕傲,同樣也是人們追趕的目標。

    但凡是胸懷大志之人,無不以重現、超越先賢的輝煌爲追求。

    大漢是個什麼樣的朝代?

    那是一個雖遠必誅、動輒滅國的強橫時代,即便是在即將倒塌、陷入內亂之際,其威嚴也不是周邦蠻夷敢冒犯的。

    漢末時期,諸侯戰亂不休,內裏腦子都快打出來了,卻仍舊有餘力將山越、南蠻、烏桓、匈奴等周邊蠻夷按在地上摩擦。

    翻遍史書,擁有這種能力的朝代,也僅此一家而已。

    誰也沒想到,當今畢竟,竟然將大明比作大漢。

    也不知這個少年天子,是過於自信,還是對大明的認知不足。

    如今的大明,遼東有女真,南方有土司,沿海有倭寇,再加上北方草原的蒙古。

    這麼多年來,大明被這些蠻夷弄的煩不勝煩,以至於國力都有所衰退。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立國兩百多年的大明與同時期的大漢相比,那是真的有所不如的。

    這些情況,方從哲、周嘉謨等人,也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以,他們才懷疑,當今陛下是怎麼說出大明不比大漢弱這種話的。

    “怎麼?諸位愛卿,這是在懷疑朕嗎?”

    見到方從哲等人愣愣的不說話,朱由校不由笑着問道。

    方從哲趕忙搖了搖頭:“沒有,老臣只是……”

    “好了,不必解釋!”

    朱由校一擡手打斷了方從哲,隨即說道:“朕也知道,此時的大明的確比不過同時期的大漢,不過朕相信,在諸位愛卿的輔佐下,我大明終有一日,能夠遠超大漢,創下一個人們永遠無法企及的輝煌時代!!”

    聽到這番激盪人心的話,再看到朱由校那一副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模樣,方從哲幾人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激動的神色。

    無他,只因天子最後一段話,將他們捧的實在太高了,已經高到讓人不知如何去謙虛了。

    雖然朱由校有畫餅的嫌疑,但是這個餅,它確實夠吸引人。

    “臣等願盡心竭力,輔佐陛下,至死不渝!!”

    幾人也一齊起身,向着朱由校行了一記大禮。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但該有的君明臣賢,卻上演的淋漓盡致。

    朱由校也是一臉歡笑的招了招手,“哈哈~,好,諸位愛卿,快快坐下!”

    待重新落座之後,朱由校隨即說道:“諸位愛卿,朕覺得,想要改變一個國家的現狀,首先便要改變人們的思想與認知,不知諸位愛卿,是否認同?”

    方從哲附和道:“陛下說的是,只有思想與認知相同,人們才能同心協力,爲大明效力盡忠!”

    “方閣老說的好啊。”

    朱由校先是誇獎一番,隨即笑着說道:“所以呢,朕想着,能不能出一個新學說,用來統一人們的思想與認知呢?”

    “新的學說……??”

    聽到這話,幾人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眼下大明的學說有很多種,但陛下偏偏說出了一個“新”字,其中的意思,表達的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要摒棄當下的所有學說,使用一個符合大明現狀的學說。

    至於這個新學說從哪裏來,那肯定是由天子說了算了。

    一時間,方從哲幾人看向朱由校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熱切。

    迎着幾人的目光,朱由校笑了笑,隨即問道:“諸位愛卿覺得,漢儒思想與心學思想,可有何區別?”

    方從哲搶先答道:“回陛下的話,漢儒思想,主張尊君,用禮儀制度,來規範臣民,確立君主權威,並主張君子六藝,身體與精神需要同時強健。

    而心學思想,講究“心即理”,主張將學識化爲德性,將德性化爲德行,強調知行合一,憑良心做事。

    因此,漢儒主行,心學主心!”

    “說的不錯!!”

    朱由校點了點頭,對於方從哲的解釋,很是認同。

    其實說白了,漢儒與心學之間,一個是唯物主義、一個是唯心主義。

    前者,將一切複雜的事物簡單化,只求最終的結果;後者則是將簡單的事物複雜化,追求事物的本源和規律。

    兩者之間,倒也說不上誰優誰劣,只看怎麼去用了。

    隨後朱由校又將目光看向了周嘉謨,“周愛卿有何見解?”

    “回陛下的話,臣以爲,漢儒太過激進,過度追求結果,難免會傷人傷己;而心學則是太過理想與空虛,只有理論,缺乏實際與規範的方向……”

    周嘉謨也一語中的,直接闡明瞭兩者的缺點。

    隨後,孫如遊與王在晉也先後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將漢儒與心學的優點、缺點進行了敘述與改進之法。

    時間過的飛快,在衆人討論結束之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此時天色已然不早了,按照過去的規矩,方從哲幾人也需要告退離開了。

    可是朱由校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還命人端來了茶水。

    幾人也知道,陛下留下他們,顯然是與方纔的討論有關。

    意識到這一點後,方從哲幾人也靜靜的坐在那裏,喝着茶水。

    一口清茶下肚,朱由校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開口說道:“諸卿方纔已經將漢儒和心學的優劣講的明明白白,其中的道理,更是惶惶聖人之言。

    朕以爲,諸卿完全可以將兩者之優兼容幷蓄,而後開宗立派,教化天下!!”

    聽到朱由校的話,方從哲幾人的心跳猛然加速起來。

    他們知道,朱由校之前讓他們討論了那麼多,而今這番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想到自己可能要成爲一個新思想的開創人,方從哲幾人的呼吸不由沉重了幾分。

    看了幾人一眼,朱由校微微一笑。

    他知道,這個條件,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

    身爲一個人,哪個不想名垂千古,被後人所敬仰?

    就算不爲名聲,誰又不想自己的學術思想遍佈天下?

    睡又不想桃李滿天下?

    況且,這還是當今陛下要求主政的新學派,其中的利益,大到讓人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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