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一個想法,可以儘快將這新學派發揚光大,不知諸卿可願試一試?”

    看着仍舊處於激動當中的方從哲幾人,朱由校笑着說道。

    方從哲幾人齊聲道:“還請陛下賜教!!”

    朱由校笑着說道:“幾位愛卿可以在京城創辦一家書院,然後在書院當中,宣揚新的學說!!”

    聽了這話,幾人頓時一驚。

    建立書院,可不像表面上理解的那麼簡單。

    但凡進入某一書院的人,不論你願不願意,都會被打上同一黨派的標籤。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如今朝中的那些東林人。

    若是無事還好,一旦有了什麼爭執,難免會被人扣上一個結黨營私的帽子,逃都逃不掉。

    到時候,只要皇帝隨便一句話,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幾人的臉色不斷的變幻,他們不想被人扣上結黨的帽子,可又實在不想拒絕開宗立派的機會。

    “當然,這座書院建立所需的花費,朕會從內帑之中調撥!!”

    看到一臉猶豫的方從哲幾人,朱由校又適時的添了一把火。

    其意也很明顯,那就是:放心的去幹吧,一切自有朕來保你們!!

    果然,在聽到陛下願意出錢之後,幾人齊齊站起身來:“臣等,願聽陛下安排!!”

    朱由校笑着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說完,朱由校扭頭看向一旁的王安,“籌辦書院的事兒,就由大伴來辦,至於幾位愛卿講學的事兒,就交給錦衣衛負責,大伴從中協調!!”

    王安一凜,趕忙道:“是,皇爺,奴婢馬上就去安排!”

    對於朱由校的話,王安一下子就理解透徹了。

    皇爺吩咐自己去辦書院的事兒,一共有三層意思在裏面。

    第一層,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在警告自己,朕知道你以前和那幫東林人有聯繫,但是朕不想追究,所以你要好好的去辦事兒,成了自然好,不成,那就再算其他。

    畢竟一個書院就代表了一個學派,學派與學派之間是水火不容的,自己如今參與到了新學院的建立當中,與那些東林人已經不可能再有瓜葛了。

    至於第二層意思,那就是表示對自己的扶持了。

    講學之事,皇爺明明可以直接向錦衣衛下令的,但卻偏偏沒那麼做,而是通過自己去與錦衣衛聯繫。

    其意,就是暗示自己,與錦衣衛合作的同時,去挾制錦衣衛。

    魏忠賢管東廠,自己管錦衣衛,雙方剛好形成一個對等的平衡。

    至於第三層意思,卻是隱藏的比較深。

    那就是讓自己去頂缸。

    畢竟建立新書院、宣揚新學說,必定會引起非常大的轟動。

    一旦出了任何差錯,又或者事不可爲,那麼負責此事的自己,就會被推出去。

    畢竟,皇爺是不會錯的,一旦事情搞砸了,錯的只能是自己這些下邊的人。

    王安退下去之後,方從哲幾人也一同告辭離去。

    新學派的事情,很重要,他們需要儘快的商議出一套完整的思想理論,用來支撐他們接下來的講學。

    看着離去的幾人腳步輕盈的樣子,朱由校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容。

    今日他之所以突然改變主意,選擇支持方從哲幾人,除去扶持自己的勢力之外,主要還是爲了排除異己,並且在當今的思想界,夾雜自己的一些私貨,徹底絕了理學的根。

    畢竟來自後世的他,深知程朱理學對漢家的危害,他自然不會允許理學一派繼續存在下去。

    原本朱由校是把心學一派的弟子當做扶持的對象,可是如今心學勢微,而且在心學當中,還分裂成了幾個學派互相內鬥,指望他們,根本就無法與理學爭鋒。

    再加上之前周嘉謨說的那樣,心學一派只有理論,太過虛浮,時間久了,難免會出現更大的問題。

    所以,朱由校這才提出,讓他們將漢儒與心學的優點相融合,創建一個既有理論,又有實際行動準則的新學派。

    這幾人都是朝中大佬下面弟子無數,方從哲更是浙黨領袖。

    有他們在前衝鋒,遠比自己扶持新人,更加容易的多。

    ……

    第二日一早,內閣便依照朱由校的吩咐,像民間和各個府縣,下傳了一道加急聖旨,圈定了此次科舉文章考覈的題目。

    當然,這個聖旨的內容,並未進行保密,很快就傳到了京城那些讀書人的耳中。

    當得知朝廷將文章考題選在王陽明的《傳習錄》中之後,那些鬧着要罷考的理學弟子頓時慌了神。

    他們之所以敢大張旗鼓的鬧着罷考,就是因爲當今天下是以理學爲主。

    按照他們的設想,這次鬧出罷考一事,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恩科取消而已,即便是這次的恩科沒了,但是還有下一次科舉,他們還有的是機會。

    可是如今內閣不僅不妥協,反而還抄了他們的後路,直接公然作弊,給那些心學的異端敞開了大門。

    雖然現在心學被理學打壓的很厲害,但是人家的底子還在。

    一旦消息傳開,定會有大量的心學弟子跳出來支持這次的恩科,甚至爲此改弦更張的也會不在少數。

    或許心學各派的主張不一樣,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出身來,並宣揚自己的學說,沒人會在乎其他太多的東西。

    果然,消息一經傳開,那些心學弟子,也紛紛走出家門,聚集到了一起,開始跟那些理學弟子針鋒相對起來,表示了對此次恩科的支持。

    你們理學不考,我們心學考。

    你們理學考不好的,我們心學考的好。

    你們理學能考的,我們心學要考,你們不能考的,我也要考。

    總之就是一句話,這個恩科,我們心學考定了。

    雙方的弟子,在各個衙門府前以及街頭上,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有些心學弟子,見動嘴說不過,直接便選擇了動手。

    雖然心學弟子在人數上差了很多,但是多年被打壓的那種憋屈心態,卻是讓他們擁有了無法想象的爆發力,其戰鬥力直接爆表。

    短短兩日,兩派的弟子,便爆發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次的集體衝突。

    每次理學弟子都是多打少,但每次都是落敗而歸。

    而趁着兩派弟子爭鬥期間,方從哲、周嘉謨、孫如遊、王在晉幾人也整理出了一套關於新學派的中心思想。

    那就是——實踐出真知。

    得到這個結果之後,朱由校這才下令錦衣衛出動,平息兩派弟子的鬥爭。

    最後結果,也是將其定爲了互毆,雙方各打五十大板。

    至此,理學一派弄出的罷考風波,被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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