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的千戶,上前一步冷冷的看向那名被嚇的腿軟的官員。
“在……在的!”
那名官員先是愣了愣,旋即趕忙點了點頭,心中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那千戶聞言,也沒多廢話,留下兩個人看住那名官員之後,便帶着剩餘的人涌進了吏部。
看到突然闖進來的錦衣衛,衙門內的官員全都臉色一變,許多正在收拾的官員也不由手上一抖,收拾好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自朱由校登基之後,大力扶持東廠與錦衣衛,之前那麼多大案,牽扯的那麼多官員,幾乎都有廠衛的身影。
如今的廠衛,是官員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一見到準沒好事兒。
而且帶隊的還是一個千戶,這事兒肯定小不了。
只見那千戶取出一份聖旨,高高舉在手裏,大聲道:“誰是孫慎行,陛下有聖旨傳下!!”
“聖旨?”
一聽這話,周圍的一衆官員也不由神色一怔。
很快,坐在衙門最裏面的孫慎行便走了出來。
千戶冷聲問道:“你就是孫慎行?”
“正是!”孫慎行微微點了點頭。
那千戶旋即取出一道聖旨大聲道:“孫慎行接旨!!”
“敢問這是出自宮裏的旨意嗎?”
孫慎行並未應命,而是面露疑色的看向千戶手中的那捲詔書。
不論這份旨意的內容是什麼,錦衣衛今日過來,那指定是沒什麼好事。
因此,孫慎行這才問起了這道聖旨的出處,如果是出自宮裏的中旨,那麼他就可以拒絕接旨。
只見那千戶咧嘴一笑,冷聲道:“這道聖旨,乃是由內閣草擬,並加蓋了陛下大印!”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吏部的一衆官員,全都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名千戶。
見到衆人全都一臉不信的模樣,那名千戶也不廢話,隨即將詔書緩緩展開,然後向着衆人展示了一遍。
當看到聖旨上內閣的刻印之後,所有人再次臉色一變。
要知道,在過去內閣簽發的聖旨,那可是有着嚴格規定的,必須要派指定的官員傳達,還從未有過讓錦衣衛傳旨的例子。
而今這到底是怎麼了?這聖旨怎麼會到了錦衣衛的手裏?
“怎麼樣,孫侍郎,這道聖旨,你接還是不接?”那千戶冷冷的看向孫慎行。
“臣,孫慎行,接旨!!”
孫慎行嘆息一聲,旋即向着千戶手中的聖旨拜了下去。
這道聖旨既然是出自內閣,那麼便是合法的,他孫慎行若是不接,那麼這些錦衣衛便了直接以抗旨不遵的罪名,將他抓進詔獄,這個罪名,他也擔不起的。
只見那千戶拿起聖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今有人檢舉,吏部侍郎孫慎行,在任期間,曾收受賄賂、徇私枉法,更是提拔了多名與白蓮教勾結的官員。
因此案重大,雖有嫌疑,但不得不查,着錦衣衛暫且將孫慎行押入詔獄,等候三法司徹查!!”
一聽這話,孫慎行也不由一陣恍惚。
自己好好的呆在吏部,啥也沒幹過呢,什麼時候就收受賄賂,還提拔了與白蓮教勾結的官員了?
而且,這內閣是瘋了嗎?
“帶走!!”
收起聖旨,那千戶隨即衝着身後的手下打了一個手勢。
兩名緹騎應道,將陷入失神中的孫慎行架了起來,向外拖去。
“除孫慎行之外,吏部還有多名官員牽涉此案,一併帶走!”
那千戶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點出了六個官員,然後押着他們與孫慎行一起,向着詔獄走去。
這批錦衣衛的身影漸漸消失,吏部的衙門內,依舊是鴉雀無聲。
……
與大明其他監牢一樣,錦衣衛的詔獄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同樣的通道,鐵柵欄,石面牆地。
唯一不同的是,錦衣衛的詔獄,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陰森森,反而很是整潔、明亮。
畢竟錦衣衛的詔獄,向來都是伺候那些官老爺的,其內部環境,也不可能差到哪裏去。
長且明亮的通道上,孫慎行被推搡着來到了一處監牢前。
“進去!!”
牢門打開,兩名緹騎毫不客氣的將孫慎行給推了進去。
“聞斯兄?”
看到被推進來的孫慎行,監牢內站起來一道身影,聲音中帶着一絲驚訝。
“嗯?存之兄?你怎麼也被抓進來了?”
看到監牢內的高攀龍,孫慎行面上也不由露出一抹驚色。
“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今日正在辦公,突然來了一批錦衣衛,還拿着內閣簽發的聖旨,說我被人檢舉,袒護了白蓮教的逆賊……”
高攀龍嘆息一聲,隨後將自己的遭遇詳細的說與了孫慎行。
說完之後,高攀龍也一臉疑惑的看向孫慎行:“對了聞斯兄,你這又是因爲什麼被抓的?”
孫慎行苦笑一聲,“在下與您一樣,同樣是收到了一份莫名的檢舉!”
就在這時,李三才也被關了進來。
經過一番詢問,李三才同樣也是因爲被他人所檢舉。
“真是怪了,這到底是什麼檢舉,竟能將我等全都抓了進來?”
聽完李三才的描述,高攀龍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孫慎行搖了搖頭,凝聲道:“什麼檢舉不重要,重要的是,內閣爲什麼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這到底是陛下的授意,還是其中有什麼重大的隱情!”
李三才與高攀龍不由相視一眼,也暗自沉思起來。
與此同時,除吏部之外,禮部、戶部、工部、刑部,也先受到了錦衣衛的拜訪。
除去高攀龍、孫慎行、李三才等東林黨人之外,餘下的被捕官員,不是一部高官,就是身居重要職務之人。
例如吏部的文選司、兵部的武選司等等重要職位,全都空缺了出來。
如此多的朝中骨幹,卻因爲一個莫名的檢舉被抓,朱由校與內閣的這個操作,實在是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原本有些人還想着去內閣質問一番的,可是隨着那些骨幹被抓,剩餘的各派官員沒了領頭之人,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因此,也全都靜靜的觀望了起來。
如此大的事件,竟無一人上題本彈劾,卻也是頭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