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呼喚一聲高過一聲，蔡慕青緩緩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了干城那蓬頭垢面的一張油膩臉。
“……”蔡慕青往後靠了靠，“你應該洗洗澡了。”
“不要。”干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剛剛真的嚇死他了。
進入靈氣之海只會暫時失去意識，但蔡慕青剛剛都差點停止呼吸了！嚇得他趕緊呼喚她的名字，想要將她從裏面撈出來。
得虧她自己先回來了，總算是沒有危險。
蔡慕青慢慢坐起來，懶洋洋地靠着旁邊的書桌問道：“小黑呢？它怎麼樣了？”
干城陰沉着臉：“死了。”
“不可能！”蔡慕青立馬反駁道，“小黑的靈氣之海很大……”
話未說完，一個熟悉又黏膩的觸感在慢慢地攀上她的手臂。
她順着感覺看向自己的手臂，手指長度的小蟲子正揚起上半身，對着她搖着腦袋，圓溜溜的眼珠子烏黑髮亮，看起來精神很好。
“小黑！”蔡慕青松了一口氣，然後將小黑移到手上，用食指蹭了蹭它的腦袋，“太好了，你沒事。”
小黑也高興地眯起眼睛，像一隻小貓咪一樣，任由蔡慕青的手指對它摸來摸去。
“所以你在它的靈氣之海中看到了什麼？”干城有些煞風景的問道。
蔡慕青：……
看到了鋪天蓋地的蠱蟲，而且還被它們吞沒了。
但這件事情蔡慕青把不打算告訴干城，否則小黑就被幹城留下來日夜觀察研究了，她纔不想將小黑給他呢！
“沒什麼，就是看到巨大的小黑在睡覺啊。”蔡慕青打馬虎地說道，“老師，你這裏應該還有喫的吧，快點拿點肉過來，小黑肯定餓了，我說開飯它才醒的。”
“……”蔡慕青一口一個老師，干城根本拒絕不了。
只能老老實實地轉身去樓上拿食物，留下蔡慕青和小黑坐在椅子上。
纏心樓的人魚燭非常明亮，火光搖曳，將小黑的影子拉的很長，映照在牆上，宛如巨龍在無聲的扭動。
小黑纏着蔡慕青的手指，用它無數只腕足吸盤，腦袋黏黏糊糊地蹭着她的指節，看上去比平時還要興奮粘人。
蔡慕青好笑地看着它，聲音相比之前更加溫柔：“怎麼了？是不是餓壞了？”
小黑眨巴着漆黑的眼眸，順着她的手指，爬上她的胳膊，繼續往上爬。
小黑的身軀有點涼涼的，這樣趴着，蔡慕青感覺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癢。”
蔡慕青淺淺的笑出聲，試圖將小黑從她的胳膊上拿下來，但它的腕足緊緊地吸附着她，她努力了好幾次都無法將小黑取下，無奈之下也隨它去了。
小黑見她不再動作，繼續往上爬，終於停在了她的脖頸處。
它擡起身體，用腦袋讓若試探一般，在蔡慕青的耳垂上蹭了蹭。
這種酥酥癢癢的觸碰令蔡慕青猝不及防，她縮了一下脖子，下意識擡手去捂住耳朵。
剎那間，那種被千萬蠱蟲包圍的感覺有一次侵入了她的神識！
她聽到了一種溼潤，黏膩的聲音，像是在她的識海中震顫，又像是在攪動着她的耳廓。
這感覺未免也太奇怪了！
干城蹲着一些喫食過來的時候，看到蔡慕青正昏昏沉沉地靠在椅子上，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而她的小靈寵，正貼着她的手心，緊緊地纏着她的手指。
“阿青，你怎麼了？”干城連忙將食物放在桌上，擔憂地從兜裏塞給她一枚丹藥，“進入靈氣之海會損耗靈氣，你還是補充一下吧。”
蔡慕青乖巧地服下：“謝謝老師，確實有點疲累。”
她拿過食物遞到小黑的面前，見小黑乖乖進食，干城提議讓蔡慕青去樓上休息一會。
干城專門給她準備了一個小房間，裏面有一張小牀和一個小書桌。
“嗯。”
她帶上小黑緩緩上樓，在閣樓上睡了一下午。
*
下學之後，蔡慕青依舊避開蔡千凝，獨自回家。
渣爹只是說一起去書院，可沒有說要一起回來。
她實在是不想接觸女主。
蔡慕青精神不濟地回到房間，將小黑丟在樹杈子上，剛躺在牀上，蔡星河就出現在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扉。
“阿青。”
“進來吧，哥哥。”蔡慕青從牀上起來，坐到桌前拿着小羽毛去捉弄小黑。
蔡星河推門而入，來到她的面前，仔細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斟酌着改如何開口。
“阿青，那件事，父親和你說了嗎？”
蔡慕青裝傻充愣：“什麼事情？”
蔡星河坐下：“娶續絃。”
“哦，這件事情啊？”蔡慕青說，“蔡府主母的席位一直空着，再娶一個也可以，省得族裏那些爲老不尊的總愛往家裏塞人。”
蔡星河對她的反應感到詫異：“你不生氣？”
“我做什麼生氣，又不是我娶媳婦，”蔡慕青冷笑了一聲，“哥哥你生氣麼？”
蔡星河一愣：“只要你不生氣，我就不生氣。”
蔡慕青：“那不就好了，反正已經塞了一個妹妹進來，再多一個又有什麼不同？”
她逗弄着小黑，神情與以往並無差別。
“阿青，其實，他已經將那位帶回來了。”蔡星河眉毛微蹙，眼神中夾雜着一絲諷刺，“那位年輕的……嫡母。”
“哦？是麼？”蔡慕青丟下小羽毛站了起來，對着蔡星河露出一抹笑意，“那還真是……得去見一見呢。”
*
蔡慕青與蔡星河來到書房之中，那裏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是渣爹與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的聲音。
淡淡的薔薇幽香飄散在微涼的晚風之中，爲這個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一份誘人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知道，這股香氣究竟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
蔡慕青直接推門而入，驕縱地不講禮數。
她的到來太過於突然，屋內長在交談的二人驀然停下動作齊齊向她看去。
“阿青，你怎麼來了？”渣爹的臉上出現一瞬間的窘迫，他看向跟在蔡慕青身後的蔡星河，臉上的表情隨之變成了隱隱的慍怒：“星河，是你帶阿青過來的？”
蔡星河上前一步：“我和阿青只是想過來見一見嫡母而已。”
他在“嫡母”二字加重了一些，讓蔡天睿有些不悅。
“天睿，這就是阿青和星河麼？”
輕柔甜膩的嗓音忽然響起，背對蔡慕青的女人慢慢起身，將頭轉了過來，微笑着一步步走到蔡慕青的面前。
蔡慕青擡眸看向她。
這是一個美得驚人的女人，她有着白皙如雪的肌膚，修長曼妙的身材曲線，嫣紅豐滿的紅脣想讓人一親芳澤。
像是暗夜之中的妖精一樣，明明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就足以讓人爲她神魂顛倒。
難怪渣爹這麼快就要把她領回家，的確沒有人能把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