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慕青:“是麼?”
“是呀,他說你很懂事,也很體諒他,”女人彎下腰,湊到蔡慕青的耳邊輕聲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小姑娘。”
溫熱香甜的氣息輕拂過蔡慕青的耳畔,令她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女人注意到這個小動作,迷人的眼眸裏閃過曖昧的笑意。
蔡天睿見蔡慕青似乎並不排斥他未過門的妻子,於是適當性的開口:“阿青,她是國公府的嫡次女謝嫣,以後就是你們的嫡母了。”
蔡慕青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哦,謝夫人。”
她的態度實在是過於敷衍,這對即將成爲她嫡母的謝嫣,有點不尊敬的意味。
蔡天睿忍不住低斥:“阿青,要叫嫡母!”
蔡慕青看了一眼渣爹,又看了一眼後媽,沒有吭聲。
“沒事沒事,叫謝夫人也挺好,畢竟我也還年輕,在家裏沒必要分的如此清楚。”謝嫣巧笑嫣兮地打圓場,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着蔡慕青的頭髮,在她的髮絲裏留下一些香味。
蔡慕青對後媽的親近並沒有表現抗拒,也沒有表現出喜歡。
她淡淡的看向謝嫣,俯身行禮,然後後退一步,拉開與謝嫣的距離。
“您能這樣想再好不過,我的母親永遠只有一個人。”蔡慕青神情溫順,語氣平靜,但說出的話爲極爲叛逆,“你們慢聊,阿青就不打擾你們了。”
謝嫣定定地注視着她,美麗的水眸在燭光之下浮動着一些漣漪,這使她的眼神看上去神情又眷戀,彷彿有種致命的誘惑,輕而易舉就能攝人心魄。
然而蔡慕青對此並沒有感觸,甚至有些睏倦地垂下眼眸,掩脣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困了就去休息吧。”謝嫣笑眯眯地說道。
蔡星河一直在旁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這個嫡母。
這是在和阿青拉近乎?總覺得,這位即將過門的嫡母,似乎對阿青有着過度的關注。
他需要再觀察一些。
*
蔡星河將蔡慕青送回了房間。
“阿青,不必在意這個女人,她不會約束你的。”蔡星河輕輕說道。
蔡慕青笑了笑:“嗯,哥哥也早點休息吧。”
深夜的寒氣逐漸籠罩四周,整個蔡府寂靜無聲,蔡慕青也進入了睡夢之中。
一片漆黑的房間裏,樹枝上的龍蠱一動不動,仿若靜止。
忽然,龍蠱的身體抽動了一下,下一秒,它睜開了漆黑通透的眼珠。
有什麼在吸引它……是它最喜歡的血與肉……
小黑蠕動着身體,順着枝幹爬了下來,它向蔡慕青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半分猶豫,無聲無息地爬到窗戶邊,窗戶並沒有關緊,小黑仗着它小小的身軀很快就擠出去了。
它快速地爬進照夜獅子馬的馬廄。
馬廄裏並沒有太刺鼻的氣味,這裏被奴僕打掃地乾乾淨淨,兩匹獅子馬也陷入了熟睡之中,時不時還打着小鼾。
它越過馬廄,在馬伕的房間門外停了下來。
小黑眯起眼睛,擡起上半身,期待滿滿地往裏面探去——
牀上正躺着一個熟睡的男人,他穿着粗製的馬伕短打,袖子挽到手肘出,臉上被太陽曬得發黑。
整個人是每天負責接送蔡慕青上學的馬伕烏淮,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與獅子馬在一起。
小黑興奮地看着這個人,順着一腳慢慢爬到他的手臂上,身爲馬伕,他的手很粗糙,幾乎所有的手指上都有新舊不一的老繭。
那是一根帶着傷口的食指。
上面的血珠早已凝固成痂,卻依舊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小黑緊緊地盯着這根食指,身上逐漸散發黑霧,漸漸地與黑暗融爲一體。
新鮮的氣味、新鮮的血液、新鮮的肉體。
新鮮的……食物。
*
蔡慕青這一覺睡得很是不好。
一開始她只是在做一個普通的夢,之後蔡千凝突然闖了進來,帶着她的男人們將她綁了起來,日夜折磨,然後謝嫣又來了,對着她上下其手(?)
到後來,她被折磨的不承認樣,小黑突然出現,它不斷地長大膨脹,逐漸化爲一團鮮血淋漓的肉塊,沾着血漬的肉屑從肉塊上接連脫落,散發着腐爛刺鼻的味道。
總之,就是一個很糟糕的夢境。
蔡慕青眉頭緊蹙,不安地醒了過來。
房間裏很黑,幾乎看不到一絲光亮。
蔡慕青大口喘着氣,平復內心的不安,撫摸着自己的小枕頭,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味,蔡慕青逐漸平復了心跳。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無論如何這未免過於恐怖,還有點噁心。
也許她太在意蔡千凝和謝嫣的到來了吧。
可她依稀記得,小說的劇情中好像並沒有嫡母的戲份,難道是因爲她抗拒與女主走劇情,產生的連鎖變化?
蔡慕青揉了揉太陽穴,既然事情都發生了,也無法挽救回去了。
既來之而安之。
被噩夢一鬧,她也沒心情睡覺了,她坐起身,真要去點亮牀邊的蠟燭,忽然停頓住了動作,然後慢慢坐直身體。
剛纔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動靜。
她側着耳朵,屏住呼吸,認真地聆聽外面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聲音,正一點一點、若有似無的從獅子馬那邊傳過來。蔡慕青無法行人那是什麼聲音,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其他什麼東西,但絕對不可能是人類發出發出的聲音。
蔡慕青皺着眉,輕手輕腳地下了牀,披上一加外袍就走出去了房間。
獅子馬可不能出什麼事,渣爹會訓斥她是其次,主要是她去書院,如果沒有了獅子馬,那麼她就只能和蔡千凝一個馬車了。
這絕對不行!
沿着蕭條的走廊不斷前行,她很快就來到馬廄。
深夜的風很冷,蔡慕青不由得縮起雙肩,環抱住自己纖細的臂膀。
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傳來,一陣一陣的,宛如生命悠長的吐息。
只是這聲音並不悅耳,甚至是粗糲詭異,但蔡慕青卻感受到,這裏面透着隱隱約約的歡愉。
發出聲音的東西貌似很開心。
她順着聲音繼續往前走,直到來到馬伕的房門口,這個位置,聽到的聲音最爲清晰。
在她往前再踏一步的時候,聲音忽然就消失了,只留下一聲似滿足的嘆息聲。
蔡慕青手裏凝聚了一些靈氣,擡手準備去拉開房門。
然而,有人比她先快一步將房門打開。
一位容貌陌生,但漂亮的不像的人類的少年站在門口,與蔡慕青四目相對。
此時,躲在烏雲之後的月亮露出身體,銀色的月光之下,少年的膚色蒼白,淡藍色的血管如同毒素蔓延一樣,佈滿在他的皮膚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