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伸出纖細的手，將他推了出去：“你是馬伕，駕車去。”
少年水眸一閃，紅脣微抿：“我不會呀。”
蔡慕青翻了個白眼，掀開窗簾看了一圈，隨後隨便指了一個下人：“你，過來駕車。”
“是，大小姐。”那人面露喜色，將烏淮給擠了下去。
蔡慕青滿意地看着烏淮手足無措的表情，語氣之中帶了點幸災樂禍：“什麼時候學會了駕車，什麼時候再跟着我吧。”
馬車揚長而去，烏淮望着空氣中的飛揚的塵土，皺了皺鼻子。
他擡腿離開了蔡府，往人流量大的街道走去。
下午，蔡千凝依舊刻意晚走了一些，確定蔡千凝已經回去了之後，才慢悠悠地來到她的馬車邊。
夜照獅子馬還是停在側門，但早上駕車的下人卻不見蹤影。
蔡慕青疑惑地看了四周一眼，心裏有點不悅，剛準備踏上馬車自己駕車的時候，馬車的門簾內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骨節分明，白皙無瑕，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那隻手的主人掀開門簾，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阿青，你可算回來了。”
原來是烏淮，他怎麼到書院裏來了？
少年將她拉上了馬車，眉眼彎彎，帶着肉眼可見的喜悅，對着她說：“阿青，我會駕車了。”
蔡慕青有點驚訝：“什麼？”
她有點喫驚，雖然見識過他的學習能力，但一天就能學會駕車，這也太誇張了。
彷彿知道蔡慕青的懷疑，烏淮將頭髮一甩，握住繮繩：“駕！”
兩匹獅子馬在烏淮的呵斥下，擡起馬蹄平穩地上路了。
蔡慕青：“……”
這未免太強了一點。
“你是怎麼學的？”蔡慕青擡眼看向少年烏黑圓潤的後腦勺。
烏淮轉過頭來，琥珀色的眼眸很是自豪：“我在街上看別人學的。”
蔡慕青再一次感嘆他的學習能力。
也罷，她說過的話就不能反悔。
就在下一個轉彎口的時候，蔡慕青餘光瞟到了嘈雜的人羣，她叫烏淮停下，少年乖乖照辦，順着蔡慕青的目光，看向了街道邊。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懷裏抱着什麼東西，一羣凶神惡煞地乞丐正對着他拳打腳踢。
京城雖然富庶，但乞丐也不在少數，更何況自古以來，無論什麼地方都會有丐幫這一莫名其妙的組織，熱衷於規劃地盤和打聽消息。
那小孩滿身泥污，臉上鼻青臉腫，顯然是被那些乞丐打得。
蔡慕青自認爲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看不慣這麼多成年人毆打一個人類幼崽。
“住手。”嬌俏的少女撥開看熱鬧的人羣，呵止那些人的暴行。
乞丐們身上也髒污不堪，但體格還算是正常，顯然是不愁喫喝的，他們一臉不耐煩：“誰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來多管閒事！”
高挑的少年緊跟其後，來到蔡慕青的身前，隔絕那些乞丐照在她身上的目光，迎面對上。
烏淮的眸子泛着冷光，居然讓那些乞丐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隨即往後一退，一臉晦氣地說道：“這臭小子從我們碗裏搶喫的，我們難道不應該給他一個教訓嗎？”
蔡慕青從兜裏摸出今天未喫完的糕點遞給其中一個乞丐：“這些糕點可比你那饅頭值錢。”
乞丐們眼前一亮，這種糕點只有達官貴人們喫得起，他們根本喫不到，沒想到今日居然有如此運氣。
那乞丐接過蔡慕青的糕點，帶着其他人蹲在一邊，立馬分食。
蔡慕青俯身牽起小孩，見小孩懷中是一個髒了吧唧的包子，不禁心中有些觸動。
她撥開小孩的頭髮，一點不在不在意他身上的髒污。
小孩的眼神泛着淚花，與蔡慕青對視。
蔡慕青嘆了一聲：“這個就不要了，姐姐給你買剛蒸出來的。”
小孩怯生生地點頭：“謝謝……”
她牽起小孩的手，起身對着烏淮道：“你在這裏看着馬車，我去那邊一趟。”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包子鋪。
烏淮垂眸看着她與小孩相握的手，一言不發。
蔡慕青見他不吭聲，也不再與他廢話，就當他默認了，她牽起小孩，帶他去買包子。
等蔡慕青返回來的時候，之前的乞丐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左手痛苦呻吟，而烏淮則是平靜地站在那裏，垂着腦袋靜靜地看着那乞丐。
“怎麼了？”蔡慕青連忙上前問道。
烏淮轉過頭看來，看了一眼蔡慕青，又低頭看向她的身側。
蔡慕青眉頭一挑：“買了包子就讓他走了。”
還給了一些錢，讓他去看大夫。
烏淮收回視線，開口：“他對我大喊大叫，我不喜歡。”
蔡慕青有點驚訝：“然後呢？”
“我讓他給我道歉，他不肯。”
蔡慕青嘴角一撇，沒想到短短一天，他連道歉都知道了，明明昨天晚上還不會說話。
“所以？你打了他？”蔡慕青耐着性子問道。
看上去應該就是被打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能讓那乞丐痛成這樣。
“我沒有打他。”烏淮蹲下，將乞丐捂住的左手露了出來。
這隻手被折到一種極其誇張的程度，雖然皮肉還連在一起，但蔡慕青卻看見下面斷裂的腕骨。
好少年語調平和，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在陳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用這隻手指指着我，我不喜歡。”
“所以，我把它折斷了。”
烏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在乞丐的哀嚎之中，他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笑意讓人不寒而顫，說出的話也是惡意慢慢。
蔡慕青：……
蔡慕青不想再多生事端，她從懷裏摸出一顆靈石，丟在那乞丐的面前：“自己去找大夫吧。”
隨後拉着少年的衣襬，將他帶到馬車邊上：“回去。”
她踏入馬車內，等着烏淮駕車。
原本以爲烏淮只是個不會思考的人，沒想到這人還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還十分兇殘，這讓蔡慕青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烏淮是一把利刃，沒有主人。
或許，她可以將之收入旗下，用來對抗這小說的無端劇情。
“烏淮，你是妖吧？”
馬車停在了蔡府的側門，蔡慕青握着烏淮的手下車的時候，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