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在牢房裏怎麼做到的。”朱半果好奇地看着她說道。

    “這要感謝知府大人,和我的家人了。”葉三娘雙手拍了拍兒子們的肩頭道,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們說道,“成親這事,沒得選,到了年齡不管你是否願意,就會被嫁出去,這日子怎麼過,在於你怎麼選!你們對於未來的丈夫沒有期待,還怕什麼?喜歡纔會被人抓住軟肋。無論何時先顧及自己。”

    “嫁人有那麼恐怖嗎?看你們都視如洪水猛獸。”葉落行一臉奇怪地看着她們說道。

    “因爲你是男人,當然會這麼說了。”葉三娘屈指在他額頭彈了個爆栗子道,“成親對你好處多多,有利無害的你當然這麼說了。”

    “好處?”葉落行不太明白地看着她說道。

    “小時候有娘管喫管喝,凍不着,餓不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油瓶子倒了都不用扶的主兒。”葉三娘目光直視着他數落道,“這成親了,像照顧孩子的似的,這一切重擔就落到了妻子的身上。”看着不太相信的他們道,“你可以觀察一下村裏的男人們,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男主外,女主內,不是很正常嘛!”葉燕行忍不住辯駁道。

    “可問題是,你憑什麼打人呀!”葉三娘不滿地說道。

    “幹活俺不怕,俺能幹,就是怕捱打。”朱半果顫抖着身體害怕的說道。

    “就是,就是,平日裏俺都一直乾的。”小姑娘們齊聲說道。

    “你們懼怕的不是成親,而是怕所託非人,遇到像自己父親那樣的男人,對吧!”葉三娘清亮的眸子看着她們說道。

    “嗯嗯嗯!”田酸棗聞言忙不迭地點頭道,“要是能讓俺喫飽飯,不打俺,俺願意伺候他。”

    “俺也是!”連海棠她們齊聲說道。

    “傻姑娘!”葉三娘眼眶發酸,別過了臉,她們所求的都是最基本的生存要求。

    “孃親您怎麼了?”葉落行擔心地看着葉三娘說道。

    “沒什麼?”葉三娘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淚花給逼了回去鼻音濃重的說道。

    連海棠見狀她們彼此看看,指了指眼睛,擔心地看着葉三娘道,“葉夫人。”

    “我沒事。”葉三娘吸吸鼻子看着她們說道,給了她們一個溫婉的笑意。

    葉三娘神色和緩地看着她們說道,“坐,咱們坐下來說。”

    葉三娘他們走了走,坐在被他們踩平的花海里。

    葉三娘面色輕鬆地看着她們說道,“現在咱們來分析一下,爲什麼男人敢打咱們。敢對咱們呼來喝去的,叫咱幹什麼就得幹什麼?稍微遲一點兒,不是捱罵就是捱打。”頓了一下又道,“換言之:他們的底氣是什麼?”

    “力氣大。”田酸棗想也不想地說道。

    “可他們爲什麼不打其他人,比他力氣大的男人呢?或者比他地位高的女人,例如城中的富戶家的小姐。”葉三娘黑亮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

    “這無冤無仇的打人家做什麼?不怕喫官司呀!人家可不慣着他們。”葉落行想也不想地說道,輕哼一聲又道,“見到地位比他們高的人,說不定還點頭哈腰的,百般討好呢!”

    葉三娘抿嘴偷笑看着嘴巴張大能塞下顆蛋的連海棠她們道,“那麼驚訝幹什麼?知府大人來這裏查案,你們沒看見自家長輩在知府大人面前的樣子。”

    “看見了!”連海棠驚訝地說道,“俺爹也有說話輕聲細語的時候,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與俺面前不苟言笑的他判若兩人。”

    “你們想必也見到不同於在你們面前的男性長輩了吧!”葉三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們說道。

    “嗯嗯!前所未有的溫和。”田酸棗猛點頭道,撇嘴有些嫌棄地說道,“那樣子俺甚至看不下去。”

    “呵呵……”葉三娘聞言搖頭失笑道,“將問題拉回來,他們爲什麼敢打咱們?”

    “嗯!”連海棠手肘支在腿上,單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因爲俺們一無所有嗎?”

    “說到點子上了。”葉三娘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田酸棗悲痛地說道,“因爲一無所有,即使捱打了,跑了也沒用。”吸吸鼻子說道,“即使跑回孃家,最終被一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給罵回來。”

    “可是咱們真的一無所有嗎?”葉三娘黛眉輕挑看着她們問道。

    “有嗎?”應山紅疑惑地看着她說道,“家裏的一切都是一家之主男人的。”

    “我們是不是得感謝男人賞我們一碗飯喫,給我們一個遮風避雨睡覺的地兒。不然咱們就餓着肚子,頭上無片瓦遮身。”葉三娘言辭犀利地看着她們說道,“咱們爲這個家所做的一切就該被忽視嗎?人家城裏的丫鬟婆子,每個月還有月錢呢!給城裏大戶人家漿洗衣服,也是給錢的,不是白乾的。”

    “這個……”連海棠揪着自己的頭髮,繞着一圈又一圈。

    “收麥子,高粱的時候,俺也下地了,日夜忙着收的。”連海棠鼓足勇氣地喊道,“俺不該喫嗎?”

    “該喫,憑啥不讓俺喫飽呀!”田酸棗聞言掉着眼淚說道。

    “沒用!”葉三娘殘忍地打破她們的幻想道。

    “爲什麼?”田酸棗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道。

    “沒有爲什麼?因爲那個家不是你當家做主,你不是一家之主。”葉三娘清冷的目光看着她們說道,“人家給你才能拿,不給你動也不敢動!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給的,包括你們的命,換親的,換彩禮,沖喜的,嫁給老鰥夫的,嫁給癆病鬼的……”

    田酸棗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癱坐了地上。

    葉燕行越聽越離譜,趕緊出聲道,“娘,娘,您說的太嚇人了,別嚇着小姐姐們了。”

    “嚇人嗎?”葉三娘朝連海棠她們努努嘴道,“問問她們,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真!”連海棠閉上眼留下兩行清淚道,“葉夫人說的情況村裏都發生過。”擡起手背擦擦眼淚道,“比這嚴重的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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