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皮了。”連母看得分明道。

    “沒流血,就沒事。”連里長黑着臉看着她說道,“還不趕緊給俺穿上,淨耽誤事。”

    連母麻溜的給他穿上鞋,繫好了,“你可別再心不在焉了,真傷着了可不好。”

    “誰心不在焉了,誰心不在焉了。”連里長一蹦三高地衝她喊道,眼睛四下張望,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俺心不在焉行了吧!”連母看着炸了毛,緊張兮兮的他忙說道。

    “哼!趕緊幹活。”連里長指着放倒的高粱道,拿起鐮刀走向了高粱,她嚇俺的,嚇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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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三娘不知道自己對於連里長的話影響這麼大,將揹簍裏裝滿高粱穗,就打道回府。

    村民們是從早幹到晚忙着秋收,葉三娘他們跟玩兒似的,裝滿揹簍就回家。

    眼看着村民家的高粱被放倒一大片了,葉三孃家的地那齊整的高粱地只有了個豁。

    可見他們的效率,真是低到沒眼看了。

    葉三娘放下手中得鍘刀,站起來看着高滿倉斟酌了片刻說道。“滿倉,估計這去年的高粱穗也找不到了吧!”

    “這很難了。”高滿倉聞言起身回頭看着她說道,“本身糧食就不夠喫,肯定不會留的。本來咱的糧倉有的,可惜……”

    “娘是想做對比嗎?”葉燕行機靈地看着她說道。

    “是啊!雖然這樣對比沒啥意義,可是總比這手裏什麼都沒有好吧!”葉三娘輕撫額頭髮愁道。

    “他們爲什麼那麼固執。”葉落行想不明白道,“不相信我們,也要印證咱們是錯的呀!”

    葉三娘心裏苦笑一聲,“這莊稼漢固執的認爲靠土裏刨食勤勤懇懇的就可以致富。”

    “不是嗎?”葉燕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說道,“娘說過土地創造財富的。”

    “是啊!可不單單隻有種地吧!”葉三娘黛眉輕挑看着他們說道,“土地就那麼多,畝產就那麼多。”

    “娘不是說,畝產可以增加的吧!”葉落行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說道。

    “增產!可這畝產也有上限的吧!不可能畝產萬斤。”葉三娘笑眯眯地看着他們說道。

    “咳咳……”折鳶被驚得直咳嗽。

    “這話開玩笑的,您怎麼當真了。”葉三娘伸手拍拍折鳶的後背說道。

    “就是開玩笑,我也喫驚,你可真敢說畝產萬斤。”折鳶吞嚥了下口水道。

    “都說不可能啦!”葉三娘輕笑着微微搖頭道,“所以土裏刨食能解決溫飽就不錯了,想要致富……”

    “還得養雞、餵豬!”葉落行聞言高聲笑道。

    “對!書上說的,跟農業有關的副產品。”葉三娘琉璃珠子似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

    “農副產品?”葉燕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說道。

    “對呀!圍繞着農業產出的一切。”葉三娘明媚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

    “他們認爲我這種屬於偷奸耍滑,應該腳踏實地,像他們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葉三娘笑眯眯地看着他們說道。

    “種地不就是這樣?還能有別的辦法?”葉落行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說道。

    是有啊!工業化,機械化,葉三娘在心裏垂頭喪氣地腹誹道,難於上青天!

    “要說服莊稼人可不容易。”葉落行頭大道,“一個連里長就將咱們給撅回來了。”

    “這很正常,每個人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中,普遍反感被人指手畫腳,”葉三娘眸光深沉的看着他們說道,“這頑固的老思維。”

    “不是這又沒有在地裏動手,養豬、餵雞不行嗎?他們家家戶戶也喂呀!”葉燕行不解地看着她說道,“這也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要喂的多,需要人力,那麼種地的人就少了。”葉三娘輕撫額頭道,“況且這餵豬、餵雞,它也離不開糧食啊!在他們的眼裏,這些活兒太輕省了,偷懶耍滑!”

    “爭奪勞力呀!”高滿倉好笑地看着她說道。

    “對呀!無論做什麼事,都離不開人,事是人來做的!”葉三娘烏黑的瞳仁看着他們說道,“商人也一樣,最煩有人指指點點,如果說商人的口頭禪是這有什麼用?那麼農民就是這能不能當飯喫。他們固執、守舊。他們習慣於遵循自己固有的種地經驗,老子半輩子了都是這麼種的,再久遠一點兒就是俺們祖祖輩輩都是這麼種的,要你一個黃毛丫頭來說教。”

    “所以您說土壤出了問題時,連里長表現出強烈的抗拒。認爲自己是最好的。”葉燕行忽靈靈的大眼睛看着她說道。

    “他們往往都認爲自己擁有深邃的思想,所以執拗與某種過時的或者是錯誤的觀念,而無法自拔。”葉三娘幽深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

    “那怎麼辦?”葉落行着急地說道。

    “用事實說話呀!擺事實、講道理。”葉三娘晴朗如月的眼眸看着他們說道,“因爲餓肚子是真的會死人的,他會對我的話產生懷疑,他會自己去找證據,來反駁我。”

    “然後越找心越驚,就相信我了。”葉三娘晶瑩透亮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在事實面前,容不得半點反駁,肚子可不會自欺欺人。現實會教他做人的。”

    “真的?假的?”葉燕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自信滿滿的她說道。

    “耐心的等着!”葉三娘靈動的雙眸轉呀轉地看着他們說道。

    “嘶嘶……”連海棠扒了開高粱探着腦袋看着他們。

    “連姐姐,你怎麼在這裏出現。”葉落行看着她自覺的壓低聲音道,“怕被人看見嗎?”

    “嗯嗯!這地裏到處都是人。”連海棠忙不迭地點點頭道,“俺來是想跟葉嬸兒說,俺爹一直在搓高粱穗,還有、還有,他特地去河邊看了,還捏起白化的‘鹽粒’嚐了嚐,是鹹的。這些天回家都是沿着河邊走的。”

    “知道了,謝謝啊!”葉三娘眸光溫柔地看着她說道,“快回去,別讓你爹擔心了。”

    “俺說完了,這就走。”連海棠閃進了高粱地,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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