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葉三娘縱身躍過了篝火,接住了倒下的姚杏花,看着她臉上如釋重負的笑容,“你爲什麼這麼傻,不值當,不值當,不值當……”

    “別哭,別哭。”姚杏花躺在葉三娘懷裏伸手擦了擦她的臉頰道。

    “俺會上天堂嗎?”姚杏花目光平靜地看着她說道。

    葉三娘握着她的微涼的手道,“會!”

    “怎麼可能?”姚杏花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她說道,“俺殺人了,殺人也能上天堂嗎?”

    “閻王爺會公平的審判每個人。”葉三娘伸手擦去她臉上的血,“到了那裏實話實說。”

    “好!實話實說。”姚杏花疼的五官抽抽了一下又緩緩地說道,“俺沒有勾引他,俺不是自願的,嫁給他是稀裏糊塗的。他打俺俺也認了,誰讓俺沒保住孩子,生不出兒子呢!”

    “不是,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你沒錯。”葉三娘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說道,“真的,不是你的錯,是他禽獸不如。”

    “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麼說俺的。”姚杏花臉上泛起真誠的笑意看着她說道,“爲了樹莓俺能忍,怎麼磋磨都忍的下去,可是他……”臉色突然猙獰了起來,“可是他要把樹莓賣到腌臢的地方,換個黃花大閨女給他生兒子。俺怎麼求都沒用,錢!種了棉花就有了,明年就有了,俺帶着樹莓睡柴房都可以,不在他們面前出現也可以,伺候他們也可以。只求他別賣了孩子,那是他親生,可他不答應,不答應……”

    “咳咳……”姚杏花雙脣溢出鮮血,“呵呵……葉夫人俺是不是個壞女人。”

    “不是,不是。”葉三娘手擦去她嘴上的血,腹部已經被血染紅了。

    “可是俺斧頭砍他們可帶勁兒了,心裏可舒服了,原來他們也怕呀!也會疼啊!”姚杏花癡癡地笑了,“呵呵……也會像狗一樣搖尾乞憐。”

    姚杏花緊緊地抓着葉三娘手,眼神渙散地說道,“樹莓怕男人,不要勉強她嫁人,求您了。不要讓她自殺,自殺的人上不了天堂。”

    葉三娘聞言黑眸輕閃看着她說道,“不會,你放心。我會拿她當自己的姑娘一樣。”低下頭在她耳邊耳語道,“我會讓她習武,以後只有咱打男人的份兒,不會讓男人給欺負了。”

    姚杏花聞言突然眼睛睜大,“謝謝。”瞳孔渙散道,“樹莓在哪兒,俺好想再看看她。”

    葉三娘擡頭衝着門外喊道,“找找孩子在哪兒,快……”

    高滿倉衝了進來,“這人在哪兒呀?”

    “在柴房。”姚杏花困難地說道,大口、大口的吐血。

    “孃親,孃親。”樹莓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撲通跪在了姚杏花身邊,“孃親,您怎麼了,怎麼了,快告訴俺怎麼了?”

    “樹莓,不怕,不怕。”姚杏花慌亂地抓着她的手道,“娘把壞人都殺了,他們不會再打你了,也不會把你賣了。娘把他們都殺了。”

    “娘,您怎麼全身是血,怎麼會這樣?”樹莓臉色驚恐,顫抖着雙手捂着腹部出血的地方,“娘不要死,不要死啊!”

    “殺人償命,娘把命賠給他們,以後不能再陪你了。”姚杏花緊緊地勒着樹莓的手道,“娘把你交給葉夫人了,爲奴爲婢,好好伺候葉夫人。”

    “孃親。”樹莓泣不成聲地叫道。

    “對不起,不能再陪着你了,對不起,把你給生下來,受苦。”姚杏花極其不捨地說道,費勁的顫巍巍地擡起胳膊,伸向樹莓,“別哭。”

    葉三娘伸手抓着她的手,輕輕擦着樹莓臉上越來越多的淚。

    姚杏花縮成一團,“俺好冷,下雪了嗎?都入冬了,柴房會很冷的,閨女咋辦呀?”

    這是失血過多,低溫現象,“不冷,不冷。”葉三娘緊緊地抱着她說道,衝着門口站着的人嘶吼道,“把火點兒旺些。”

    “哎哎!”高滿倉忙應道,“老奴現在就去柴房。”

    “俺來幫忙。”連里長蹬蹬跑了進來,跟在高滿倉去了後院,從柴房裏抱着高粱杆出來。

    樹莓懂事的將高粱杆放在了火堆裏,“娘,很快就暖和了,暖和了。”

    “樹莓過來,再看看你娘。”葉三娘別過臉哽咽地說道,“那火有別人照看呢!”

    “快去吧!”連母走了進來,蹲在篝火旁將高粱杆放在火堆上,騰的一下火旺了起來,噼裏啪啦聲不絕。

    “不冷了,不冷了,你看火旺了。”葉三娘緊緊地抱着姚杏花說道,抓着樹莓的手道,“你看看你閨女,看看樹莓,就在你身旁。”

    “孃親。”樹莓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姚杏花。

    姚杏花手摸索着道,“樹莓在哪兒?在哪兒?俺咋看不見你了。”

    “俺在這兒。”樹莓粗糙的雙手抓着姚杏花四處亂摸的手道。

    “樹莓,樹莓,乖孩子,娘不中了,以後要聽葉夫人的話,知道嗎?”姚杏花摩挲着樹莓的手,不停地念叨着:“要聽話,要乖……”

    姚杏花睜大眼睛,眼底閃着不甘,悵然地落下了手。

    葉三娘伸手合上她始終不願閉上的眼睛,“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樹莓的。”

    “娘……”樹莓是嚎啕大哭。

    細碎的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發生在李家的事情驚動了不少人。

    葉三娘就這麼抱着姚杏花,維持着這個姿勢直到報官後,知府大人過來。

    陸大人走進了河東村,有些奇怪,以往發生人命案子了,看熱鬧的不在少數,總有膽子大的。

    這河東村好安靜啊!安靜的不太正常,也沒給他時間細想。

    天陰沉沉的,空氣凝滯,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陸大人跨進了命案現場,措不及防的受到了衝擊,行伍出身的他,從軍多年,戰場上的殘肢斷臂……不知多少了。

    還是被案發現場給嚇了一跳,血噴的滿院子都是,李木生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如肉醬似的。

    跟隨而來的差役,年輕受不住的,當場捂着嘴乾嘔了起來。

    陸大人趕緊招手,讓武大魁把人給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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