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這種血腥場面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葉三娘抱着渾身是血的女人,眼神溫柔像是哄熟睡的孩子似的。

    一下子驅散了清晨的陰冷。

    “怎麼又是你。”陸大人驚訝地看着有些狼狽的葉三娘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案件事實清晰明白,只是斧頭爲何劈向了自己的丈夫和公公、婆婆呢!

    原因就是姚杏花長期受到虐打,李木生又揚言要將親閨女賣到勾欄院,姚杏花憤然殺人。

    鑑於姚杏花已經自殺,此案就此完結。

    只是李家成了凶宅,那恐怖的畫面久久烙在人心裏,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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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三娘將樹莓帶回了家,給小姑娘徹底的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

    小姑娘自從姚杏花走後,不哭不鬧,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如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似的。

    “這咋辦呀?”折鳶目光慈愛地看着樹莓道,“還是不開口說話嗎?”

    “沒有。”葉三娘看着呆呆傻傻的樹莓毫無辦法,“要是能哭出來就好了。”

    “那天晚上不是哭了嗎?”折鳶小聲地說道,那哭聲彷彿要將天給哭塌似的。

    “可是從那天起,再也沒掉過眼淚。”葉三娘壓低聲音道。

    折鳶忽然想起來看着她說道,“這案子結了,姚杏花什麼時候能入土爲安呀!”

    “遺體放在義莊,應該能去領回了吧!”葉三娘漆黑如墨的雙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地樹莓說道。

    果然在聽見姚杏花的名字後,空洞的大眼睛閃過一抹流光。

    葉三娘伸手拉着她冰涼的手道,“我們去領回你孃的遺體,安葬了好嗎?”

    樹莓蹭的一下站起來,拉着葉三孃的手朝外走去。

    折鳶鬆了口氣,“有反應就好。”

    本來姚杏花的遺體姚家出面,姚杏花的父母還建在,可是從案子發生到宣判,姚家沒有一個人露面,就知道她家的態度了。

    按理兒葉三娘還是去知會一聲,姚家倒是沒說什麼難聽話,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出嫁的閨女別想着入姚家的祖墳。

    葉三娘本就沒抱什麼希望,所以姚傢什麼態度無所謂。

    身邊的樹莓眼睛如黑洞一般,無知無覺,可能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吧!

    葉三娘操持着將姚杏花安葬了村子裏的墓地。

    本來還以爲連里長不會同意,畢竟姚杏花在村民眼裏可是殺人犯。

    沒想到連里長沒有任何異議同意了,看來他跟絕情的姚家人來說,還算有人情味兒。

    結果輪到了李木生和他父母三人的遺體,無人收屍,還在義莊放着。

    這義莊莊頭兒就找上門來,連里長爲難地看着莊頭兒道,“那個,俺又不是他的家人,這收屍輪不到俺呀!”

    “那爲啥姚杏花有人安葬呢?”莊頭黑漆漆的雙眸沒有任何溫度的看着連里長說道。

    “那是葉夫人安葬的。”連里長抿了抿脣說道。

    “可他沒親人了,這我找誰?”莊頭兒犯難道。

    “有,李木生的女兒在,只是不知道她同意嗎?”連里長想了想看着他說道。

    “我去試試吧!”莊頭想了想道,李家滅門慘案,轟動全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老實人欺負狠,真是不能小看了老實人。

    “俺給你帶路。”連里長聞言想了想說道。

    帶着義莊的莊頭去了葉三孃的家。

    “不在家?”連里長看着開門的來福道。

    “在墳上,今兒杏花嬸子頭七呢!”來福恭敬地看着連里長道,有些詫異的看着義莊的莊頭兒,他來做什麼?杏花嬸子不是被他們領回來安葬了嗎?

    連里長道了聲謝謝,看向莊頭道,“你看咱們是在這裏等,還是去墳上找,介意去墳上嗎?”

    “連里長說的,我是幹什麼的?還怕去墳上嗎?”莊頭聞言輕笑出聲道,“不怕,走吧!”

    “那行,咱們去墳上找。”連里長立馬說道,辭別了來福,帶着莊頭兒去了墳地。

    墳地在村東頭,出了河東村,還得走四五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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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青草開始泛黃,河東村的墳地還好,一個個墳頭包連成了片。

    墳地上寂靜無聲,只有偶爾飛過的烏鴉聲,合着秋風拂過。

    葉三娘買了香燭紙錢點燃,樹莓跪在地上磕頭看着它們燃成灰燼。

    “恨你孃親嗎?”葉三娘蹲在地上看着樹莓突然問道。

    樹莓聞言木木的轉了轉腦袋,看着她聲音嘶啞地說道,“不恨。孃親是爲了俺才殺人的,孃親是世界上最好的孃親。可俺沒娘了。”

    葉三娘將樹莓摟進懷裏道,“想哭就哭。”接着又道,“有,你娘就在你心裏,永遠抹不去的。咱好好的活着,永遠記住她。”

    她還真怕樹莓怨恨姚杏花,忍了那麼多年了,怎麼不忍下去呢!保持一個所謂世俗上完整的家。

    怕樹莓爲自己的遭遇,怨天怨地,甚至怪姚杏花,怎麼不把她生個男兒身呢!

    “葉嬸兒,放心!俺不會想不開的,俺要走了,誰給俺娘燒錢、上香啊!有錢在下面就能過得好。”樹莓在她的懷裏哭訴道。

    這話怎麼聽着耳熟呢!葉三娘耳尖紅紅的,這是她安慰連海棠她們幾個的話。

    想必被她們聽過去了。

    “樹莓說的對!”葉三娘目光暖暖地看着她說道。

    葉三娘看着紙錢徹底的熄滅了,然後用土將灰燼蓋着。

    “咱們回吧!”葉三娘站起來,將樹莓給拉起來。

    “葉嬸兒,俺想改了姓。”樹莓擡起黑峻峻的眼眸看着她說道。

    “可以呀!想姓什麼?”葉三娘微微彎腰與她平視道。

    “姓姚,姚樹莓。”姚樹莓黑潭般的雙眸看着堅定地說道。

    “好,我們以後就叫姚樹莓。”葉三娘直起身子拉上她,看向折鳶道,“娘,咱們回吧!”

    “稍等一下,我把剩下的紙錢壓在墳頭上。”折鳶挎着籃子說道。

    “俺來。”姚樹莓鬆開葉三孃的胳膊道。

    “別了,你個子不高,還不行。”折鳶聞言慈愛的目光看着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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