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深耕,這犁要深耕一尺。”葉三娘手指比劃道,“深耕就是將表層土壤中的鹽分翻扣到耕層下邊,把下層鹽分較少的土壤翻到表面。翻耕能疏鬆耕作層,減弱土壤的水分蒸發,有效的控制土壤返鹽。”認真地又道,“鹽鹼地翻耕的時間最好在春季和秋季。春秋兩季返鹽比較重的季節。秋季耕翻還有利於殺死土壤中的害蟲。”

    “害蟲?”林文龍驚訝地說道。

    “害蟲被翻到了下面,沒有空氣就被憋死了。”葉三娘如珠似玉的眸子看着他們說道。

    “活埋嘛!”林文龍嘿嘿一笑道。

    “對!”葉三娘笑着說道,“深耕還有利於清除雜草,絕對值得提倡。”接着又道,“還要適時的耙地,耙地可疏鬆表土,起到防止返鹽的作用。耙地要適時,要淺春耕,搶伏耕,早秋耕,耕幹不耕溼。”豎起食指道,“最後還是要多施肥,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

    “就這麼簡單嗎?”林文龍有些震驚地看着她說道。

    “聽着簡單,做起來可一點兒都不容易的。”林大人輕蹙着眉頭微微歪頭看着自家天真的兒子說道,“它不是一家一地,它是咱們全縣都要這麼做。種地是最辛苦的,做不得假的。”

    “不過這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你付出多少,它就回報你多少,不會是無用功。”葉三娘雙眉輕揚烏黑深邃的眼眸盈滿笑意看着他們說道。

    “嗯!”林大人聞言眉宇舒展的笑了,拱手眸光注視着她,認真地說道,“謝謝。”

    “謝什麼?”葉三娘目光溫和地看着他說道,“只有你們遏制住了風沙,和土地的鹽鹼化,我們才能更好的種地,不然它擴大了,遲早有一天波及到我們。”嚴肅地說道,“所以這單是你們一縣之事。”

    “這是您來的初衷。”林大人驚訝地看着她說道。

    “對!”葉三娘沒有掩飾地說道,“這真的不能獨善其身。”

    “麻煩葉夫人寫下來好嗎?”林大人眸光直視着她拱手道。

    “沒問題。”葉三娘爽快地應道,耳聽着小木屋外肆虐的風聲,不由得擔心地說道,“這屋子不會被風吹垮吧!”

    “不會,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再大的風也抗的住。”林大人信心十足地說道,“每年到了夏季,都會來修繕的。”

    “咱們把人家的柴火用了,怎麼辦?”葉三娘又擔心地說說道。

    “這附近的村民時不時會來的,補充柴火的。”林大人聞言笑着說道。

    “那就好。”葉三娘明媚的眼眸看着他們說道,“哦!水開了。”

    高滿倉端起火上的瓦罐,倒了四碗水。

    喝了水他們就圍着篝火和衣而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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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過天,風停了,啃着饅頭,喫飽了打算離開的葉三娘他們,被屋外的吵雜聲給驚着了。

    “這是怎麼了?”葉三娘擡眼看着外面道,這門擋着啥也看不見了。

    “風停了,咱去看看。”林大人將手中的烤饅頭遞給了林文龍道,“給拿着,俺出去看看。”起身打開門就出去了。

    這回聽的清楚了,呼着,喊着,“揍他,揍他……”

    樹枝子抽打在身上的悶哼聲不絕於耳。

    “你們在幹什麼?”林大人遠遠地看着七八條漢子說道。

    衆人看了過去,認出了林大人,激動地說道,“林大人是您啊!”

    “怎麼打人啊!”林大人看着他們揮舞着手中的樹枝子不悅地說道,“住手,住手。”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漢子,被他們推搡了過來。

    “他偷了俺家高粱。”

    “偷東西難道不該打嗎?打死活該。”

    “林大人……”被綁的漢子撲通一下跪了下來,“不是俺想偷,可家裏的娃娃實在太餓了。”膝行朝林大人而去道,“林大人,林大人,您看,您看俺這餓的人都腫了起來。俺就偷了一碗高粱米,叫孩子們喫一口,求您了。”

    邦邦邦,頭磕在黃沙裏……

    “那也不能打人啊!都是一個村的鄉里鄉親的。”林大人看着他們道,“鬆開,鬆開。”

    “林大人,俺只是讓他把高粱米還回來,可他死活不給,俺們才綁了他的。”

    “不還,不還,還了俺家就餓死了。”跪在地上的漢子咬着牙關說道。

    葉三娘出了小木屋,今兒天氣晴好,天瓦藍、瓦藍的。

    葉三娘卻以爲自己身在沙漠戈壁,遠處清晰可見連綿起伏的沙丘,近處遍地黃沙。

    幾處乾枯的草和紫花桐,深深的紮根在沙土中,挺拔矗立着。

    “您聽聽,這叫什麼話?你家快餓死了,俺家就不餓死了。”

    手中的樹枝抽打在漢子的身上,砰砰……

    衣裳單薄,如此抽打,這衣服被抽的一縷一縷的。

    “沒喫的,你也不該去偷東西啊!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你偷了,俺咋辦?”

    “一碗高粱米,你不至於餓死吧!”

    “瞧瞧他說的什麼話?”

    “住手,住手。”林大人上前奪了他們手裏的樹枝子道,“你們有什麼權利打人呀!”看了看手中的樹枝子給直接扔一邊兒了。

    “俺……俺……”他委屈地看着林大人,這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跪在地上道,“林大人,這日子沒法過了。”

    “你……”林大人看着眼前的苦主話剛開頭,就被人給打斷了。

    “她爹,他爹……”

    “爹……”

    一個農婦懷裏抱着孩子,身旁跟着五、六個孩子,撲到了偷高粱的漢子身前,哭着、喊着,“你們憑什麼打人呀!”

    “爹……”

    林大人和林文龍上前將五花大綁的漢子身上的麻繩給解開。

    葉三娘看着孩子們大冬天都赤着腳,穿的是衣衫襤褸,給凍的瑟瑟發抖。

    農婦邊哭,邊將麻繩給抽出來,“你們捆就捆吧!你們別抽打呀!你看看這衣裳還咋穿呀!本來就不暖和,這下子露着肉了。”

    孩子們哭着喊着,“爹,爹……”

    “俺記得你,你是荒家村的,黃有田,黃里正。”林大人看着還跪在地上的苦主黃有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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