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手中的話本，時不時擡頭看看練劍的蘇不言。
舞槍弄刀時的蘇不言完全不同於平日，劍鋒劃過長空，帶着凌冽的肅殺之氣。
春杏從院外走進來，在蘇妗身旁彎腰耳邊附語。
“小姐，豫王殿下來了，如今正在前殿，子伯在招呼着。”
蘇妗將話本放在一旁，有些奇怪，最近還有何事嗎？
“豫王可說了是爲何事而來？”
“並未，不過早上傳着消息，說是太后娘娘兩日後要去寶華寺禮佛祈福，求得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蘇妗拇指摩挲着指腹，眼睛似乎在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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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請您稍等，我已經着人去請小姐了。”
子伯不卑不亢地站在男人前，視線投向地面，恭敬地說道。
“無妨，是本王沒有提前通知，有些唐突了。”
蕭凜束手身後，脊背挺直，眼神越過子伯看向外面，眼底帶着期冀，閃動的光亮就像是那些情竇初開的年輕男子一樣。
一番客套的對話以後，兩人處在同一屋內相對無言。
子伯低着頭，在心中思慮着，將最近的消息全部過了一遍，也不知道豫王突然到將軍府究竟何意。豫王殿下雖受到皇上寵信，但終究是太后親子，太后與皇上之間的關係又不明朗。所以將軍府一向避嫌，與豫王殿下並沒有什麼交集。
打量着豫王的穿着，看着約莫是從宮裏剛出來。難不成是那位派來打探消息的？那也不對啊，打探消息找小姐做什麼？
子伯眉間溝壑愈深，心下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突然，眼前人動起來，手垂在身側握了又握，子伯正疑惑，身後就傳來女子平淡的聲音。
“蘇妗見過王爺，王爺萬安。”
“不必多禮，本王來此，只是想看看......”蕭凜緊急剎車，眼神觸碰到女孩的視線後，將話中的最後一個字憋了回去，轉了個彎兒說道，“本王就是來給你傳個信兒。”
蘇妗點了點頭。
“王爺請坐，當真是勞煩王爺了。這是府中新到的君山銀針，王爺可嚐嚐，若是合您的口味，便讓子伯給您送些到府上。”
蕭凜一聽這話，臉都笑成了花一樣。
心中暗喜，妗妗竟知道他愛喝茶，是不是說明他也還有機會。如此一想，眼中光彩更勝。
自覺退至一側的子伯皺着眉頭看着男人，心中越發奇怪。
都說豫王殿下英武俊朗，性子也隨了先帝，機慧聰敏。怎麼他看着，有點兒像西街口賣豆腐那家整天樂呵呵的傻兒子。
是不是故意如此的？
子伯越發警惕，皇室中人可沒一個好東西！
蘇妗坐着，看着笑容燦爛，兩眼放光的男人，心中嘆息。
“王爺方纔說的傳信，可是太后娘娘有什麼事情？”
蕭凜這才收回視線，連連點頭。
“哦，對！母后說過兩日會去寶華寺祈福，一些官家女眷也會隨行。往年你不參加這種活動，母后便讓本王來知會你一聲。今年隨着一切去，向佛祖求個身體康健也是好的。”
果然是這事，蘇妗暗自嘀咕着，有些煩悶。
“臣女知道了，到時候必然去向太后娘娘請安。”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走了，你好生養着身體。本王之前南巡的時候得了一些珍貴的補品和稀奇玩意兒，想着你應該喜歡，便給你帶了些。”
剛說完，蕭凜身邊的元寶便帶着一隊奴才走了進來，扛着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放在地上砸出沉悶的響聲。
“王爺不必......”
蘇妗還沒說完，就被蕭凜擡手止住。
“你若不要，便扔在外面的街上我也不管。反正本王送出去的東西是絕對不能再收回來的。”
然後，便匆忙離開，好像生怕蘇妗會追上還給他似的。
元寶回頭看了眼站在那裏美得不似凡間人的蘇妗，匆匆行了個禮，便跟着追了出去。
子伯出來時，看着堆滿了院子的檀木箱子，有些錯愕。
“小姐，這......”
“子伯，麻煩你把這些東西都列好名簿，單獨收到庫房去，回頭尋個日子一併給豫王爺還回去。”
子伯應聲，“是，小姐。”
接着轉身指揮着下邊的奴才一樣樣清點着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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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刺眼，已經進了冬日的茂密樹林裏，略顯衰敗荒涼之感，枝頭站着幾隻鳥雀，炯炯有神地望向遠方，許是在期待着來年的春日復甦。
“抓住他，要活的！”
一聲高喊驚起了叢林的鳥兒，撲棱着翅膀飛走，盤旋在上空中，彷彿在怒視着驚擾了它們安寧的人。
成羣的黑衣人身形矯健，矇住全臉，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奮力追逐着前面奔跑的男人。
男人不時回頭望着，一手握住受傷的胳膊，衣衫襤褸破爛，臉上的傷口鮮血已經凝結，表情帶着驚懼和絕望。
“嗖！”
利箭凌空而來，射中男人的大腿。
一聲悶哼，跪倒在地上，腿上傳來的劇痛使他死死咬住嘴脣，以至於滲出血珠。臉色慘白，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
身後爲首的黑衣人擡起胳膊做出手勢，放慢腳步，逐漸向前逼近。
男人聽着逐漸逼近的腳步聲，緊咬着牙齒，手腳並用地向前爬着，大腿上滲出的鮮血劃出一道刺眼的血跡。
！
前方落空，茂密的灌木叢遮掩下竟是一處滑坡。男人無力反抗，擡手護住頭部，儘量蜷縮起自己的身體，任由着滾落。
不知過了多久，撞在一處堅硬的石頭上，才停下了滾動的身體。男人也已經失血嚴重，脣色慘白，眼前事物模糊，掙扎了幾瞬後暈了過去。
而後面追查的黑衣人走上前時發現男人沒了身影，只有大灘的鮮血。
當即一拳捶在旁邊的大樹上，驚得樹葉掉落，棲息的鳥兒落下一坨白色的排泄物，在純黑色的頭巾上顯得格外亮眼。
黑衣人一時臉色鐵青，露出的眼睛中又隱藏着一絲懼意。
若是大人知道了他們未看守好人，還讓他跑了，必然會讓他們幾個生不如死。
那手段，想想便讓人通體寒冷，毛骨悚然。爲首的黑衣人沉聲道：“追！務必在太陽下山前把他抓回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