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又是如何知道我們到達了冀州?”
他們的行程特意趕快了,就算是宮裏,也不可能知道。
顧影回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正是他們交談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個黑衣人說您已經到達了冀州,還說要讓那個異族人加快動作。我能逃出來,是因爲那晚的看守人員很少,他們好像刻意在迴避別人,避免聽到談話內容。”
“你可還記得拿出礦山的位置?”
顧影搖了搖頭。“那處礦山地形十分隱祕,我出來後就在一個林子裏,根本分不清方向。”
蘇猛與蘇擒虎對視了一眼。
“你先好好休息,那箭上有毒,若是哪裏不舒服,就讓鐵牛去找胡神醫。”
顧影點了點頭。
“他的話你覺得可信嗎?”
蘇猛點了點頭,“我觀察了他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而且顧忠這個人,我有印象。”
“可若是他的話是對的,首先便說明朝中有人勾結了他國企圖覆滅大夏,私採礦山,冶鐵煉器,你覺得是爲何?”
蘇猛逐漸轉過身子,擡頭看向男人。
“不出意外,他們訓練了一批軍隊,所以需要武器。”蘇擒虎看着自己的兒子,頓了頓,問道:“你覺得還有什麼?”
蘇猛表情嚴肅,皺着眉頭思索,突然瞳孔縮起。
“我們軍中有叛徒!”
“沒錯,若他說的是真的,便說明我們軍中有人泄出了消息,才能讓那人知道我們的行程。”
“爹,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蘇擒虎擡頭看向遠方,那正是京城的方向。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妹妹,顧影逃了出來,礦山那邊肯定有所戒備,京城中恐怕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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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等會兒回府以後,去把子伯叫過來。”
“是。”
蘇妗坐在馬車裏,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眉眼有些低沉,看着十分疏離,冷漠。
至少在蕭凜看來,是這般模樣。
他今天多次想尋找機會和蘇妗談一談,但是她身邊那個侍衛將女孩護得跟雞崽一樣。
蘇不言戴着面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遠處的蕭凜,手握在劍柄上,整個人處於戒備狀態。
“嗖!”
四周羣山環繞的密林裏突然射出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劃破呼嘯的冬風。
隊伍中的一人當即倒地,甚至來不及叫喊出聲。
瞬息之間,方纔還悠哉雅緻的衆人驚慌尖叫,馬受了驚,馬車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現場一時混亂不堪。
“怎麼回事!”
文芝雅臉色低沉,剛掀開簾子,一支箭便徑直射來,瞳孔陡然變大,遠處的蕭凜看見這一幕,藉助腳蹬的力量,一個躍步,手中的矛戟擋下一擊,厲聲道:“護送太后娘娘離開!”
話音剛落,十幾名侍衛逐漸縮成保護圈,將馬車圍在身後,抵擋着山林中隨時而出的利箭。
其它的夫人小姐們就遭了殃,隨從只不過帶了幾名府衛,未曾有過專業訓練,如何能抵得過暗處的敵人!
怎麼敢有人在大夏境內,光明正大地襲擊太后!
蘇不言在箭矢射出的第一瞬間就飛身來到了蘇妗的馬車頂棚,看着射出的方向,眼中閃過幽光。
這批人是衝着妗妗來的!
馬車內的蘇妗看到旁邊倒下的屍體,自然心中也有了估量。手握緊拳頭,腦中飛快地轉着。
這次又會是誰?
春杏站在馬車裏,雙臂撐開,將女孩護在身後,緊繃着身子,觀察着四周。
一片靜謐之聲,風吹過,也只能聽見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彷彿剛纔驚險的一幕只是幻覺。
蕭凜握了握手中的矛戟,神情嚴肅,環視着四周,手中用力。
突然,風停,萬籟俱寂。
蘇不言臉色一變,翻身躍下,將馬車內的女孩抱在懷裏,落在棚後。
“快走!”
春杏緊隨而下,三人剛剛落地,四面八方而來的箭雨密集迅速,如同刀子一樣,在陽光下箭頭泛着冷光。
蘇不言褪去劍鞘,玄鐵重劍揮舞起來,將迎面射來的箭宇橫刀折斷。
“春杏,你先走!回府去找子伯!”
春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卻也知道有蘇不言在,定然會護住小姐,她若待在這裏,只會是累贅。
“小姐,你們小心!”
蘇妗看着春杏的身影漸遠,心中鬆了一口氣。春杏有功夫,但是卻不高。在這種情況下,她必須讓她先離開,回去搬救兵,興許還有活的機會。
擡頭與蘇不言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他忽然發力,腳尖一點,手中的劍將馬車之間的粗繩斬斷,藉助車前的力飛起,躍上馬背,單手將女孩放置身前,隨手拉住繮繩,縱馬飛馳。
“大人,他們跑了。”
“追!”
隱匿在山林中的幾十名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瞬間收起弓弩,藉助着周圍的樹木穿梭,緊緊追趕着兩人。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具屍體,鮮血染紅了黃土,空氣中瀰漫着血腥氣。孔月寒顫抖着腿走下馬車,看着這種血腥場面,當即彎下身子吐了出來,其餘倖存的幾名貴女們也從未見過如此場面,更甚有膽小者兩眼一翻,當即暈了過去。
馬蹄飛馳,冷風直衝着蘇妗的臉而來,嬌嫩的肌膚被風中揚起的塵土砂礫劃過,留下一道紅痕。
蘇不言注意到女孩的不適,將劍橫在兩人中間,一手抓着繮繩,一手攬過她的腰,手臂用力,將女孩騰空倒轉過來。
“別怕,抱緊我。”
蘇妗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手臂環過男人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處。
感受到胸腔內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有男人身上強健有力的肌肉。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蘇妗卻在這一刻覺得心中無比安寧。
回想着方纔突如其來的刺殺,蘇妗咬着下脣,眉頭攏起。
既然能在這裏伏擊刺殺,自然是非常清楚這裏的地形還有出行的時間路程。而且,行動如此精準,目標還在她身上,又能無視太后一方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