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看着女孩臉上憤怒的表情,站了起來,拉起女孩的手就要往外邊走。
“幹什麼?”
春杏不解地看着男人,怎麼一臉要找別人幹架的模樣。
殷灼頭也不回地說道:“肯定是有人欺負你了,你放心,小爺這就帶你去報仇!”
一臉的怒氣和哀怨,自己因爲別人被打了一巴掌,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春杏聞言,連忙拉住已經出了門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沒有,你別折騰了,快點兒坐下吧。”
說話的功夫,將殷灼拽了回來。
殷灼環着胳膊,幾乎是鼻孔望天,癟着嘴,以爲受了天大的委屈。
春杏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是她無理取鬧了。
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放柔:“小姐方纔帶回來一羣人,其中有幾個說了些混話,我心裏覺得氣憤,不好意思啊。”
殷灼聞言,低下頭看着她,臉色上看不出男人的想法,沉默不言。
春杏被他盯得有些心裏發慌,臉上的笑容逐漸收起來,手也要鬆開。結果下一瞬就被男人抱在懷裏,緊緊箍住。
“小杏兒,你怎麼這麼好。”
感受到男人的腦袋在肩膀處來回蹭,刺癢的感覺讓她笑着躲閃,手推搡着他的頭,活像一隻跟主人撒嬌的大金毛。
兩個人的身影投落在地上,落日的餘暉將它拉得極長,女子嬌嗔的聲音與男人寵溺的低語織繞成一張名爲甜蜜的大網。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下了幾日的大雪以後,夜晚的天空都變得清靜,偶爾有幾顆碎星從雲朵後露出全貌,瑩瑩星光十分閃亮,那皎潔的銀月散發着柔和的光輝。
下人們走在院子裏,踩在幾日積攢的白雪上,發出吱呀的聲音。
蘇妗捧着新買來的遊記正讀得津津有味,講述了許多地方的逸聞軼事還有特色風景,這對於困在京城的蘇妗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吸引力。
不由得幻想起來,假若一切事情結束以後,她還能好好活着。那一定要去各地的大江南北好好看一看,親眼看一看這廣袤的壯麗盛世。
“小姐,想什麼呢?怎麼笑得這樣開心。”
春杏剛從內室將牀褥鋪好,出來就看見女孩看着手中的書發呆,嘴角掛着笑容。
“嗯?”
蘇妗擡起眼眸,看到春杏雙目含春,眼中藏不住的笑意的模樣,一時起了揶揄的心思。
“殷灼給你送來的鮮花餅可好喫?怎麼沒有給我帶一些,平日白疼了你了。”
春杏聽到女孩的話,剛要急急解釋,結果就看見她臉上的笑容和打趣,一時紅了臉,連忙撇開視線。
“小姐!你羞不羞!”
蘇妗聽見此話,挑了挑眉,這倒是提醒了她。春杏從小跟着她,是個孤兒,無父無母,若是真與殷灼能結成好事。
她自然要爲春杏操持着,決不能讓外面的人看輕了春杏。
一時心中盤算着,自己名下有一處極好的莊子,除了地方有些小,其它都是極好的。京城南頭的街上還有幾間利潤很高的鋪子,一併給了春杏,添作嫁妝。
不過,最重要的還得是房中事,春杏沒了孃親,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懂的。旁人都說再好的神仙眷侶,若是這方面不能稱心如意,時間久了也會互生嫌隙。
蘇妗轉眼的功夫,腦中已經想到了生出孩子叫什麼名字。若不是春杏喚了一聲,只怕真要尋思出來了。
春杏疑惑地看着女孩,小姐這是又想到了什麼,怎麼眼神這般......慈祥?
“行了,過兩日你再陪我去街上買些東西。”
春杏立馬說道:“小姐若想要什麼吩咐下人去買就行了,如今外面這樣冷......”
蘇妗搖了搖頭,止住她要說的話,“不行,這個必須我親自去買。”
說着,臉稍稍有些紅,眼神也有些亂飄。讓她一個尚待閨中的女子去買這種東西,有些不合適,所以得喬裝打扮一下。
主僕倆在屋裏說着話,今日剛到的那幾人正在西廂院的房間裏,腦中依舊有些眩暈,不敢相信自己中午還在一無所有的流民乞丐,原本就要被抓進大牢,晚上就到了這樣富貴華麗的地方。
燒得紅火的炭塊將屋子烘得熱熱的,讓人臉上都帶着紅暈。
男女各有一間房,馮花迎正給女兒擦着手,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婦女頻頻投來的目光。
她曾經是當地一家富商夫人的管事婆子,後來那一家富商連夜逃走,她回家探親,因此被留在了那裏,後來傳染病到處肆意傳播,爲了活命便跟隨着逃荒的人一起來了京城。
由於曾經是個管事的人,因此身上穿的布料也算不錯,一路上便遭到了好幾處打劫的匪患,也好在她年紀大,才能破財消災。
能在這種危險的時候,伸出援手。王翠花對於蘇妗是心存感激的,她是個一字不識的白丁,能去做了管家婆子,也有知恩圖報的性格原因。
如今馮花迎也留了下來,總共就她們兩個女人,自然是要和諧一些的。若是實在對不上眼,合不了心意,也好早做打算,因此她欲言又止地看着馮花迎,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正心中發愁,馮花迎扭過了頭,若不是女兒問她那個嬸嬸怎麼老看她們,她也沒察覺到。
“姐姐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馮花迎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心眼實誠,於是沒有什麼顧忌地開了口。
王翠花聽到女人這樣熱情,心中的拘束一時也放下了,連忙笑着說道:“我也沒什麼事,就是咱們如今既然入了這將軍府,自然後面是要一起做事的,提前說說認識認識,總歸要好一些。”
馮花迎聞言,連忙點了點頭,十分虛心地說道:“姐姐說得極是,是妹妹愚鈍了,還請姐姐以後若有不滿意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我帶這個孩子,只怕會叨擾了姐姐。”
“什麼叨擾不叨擾的,我看着你這孩子十分欣喜。不瞞你,我也有一個女兒,只是如今都成親了,嫁到了遠處去,家中只剩下了我一個老婆子,平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馮花迎聽見她的話,一時也想起了自己那慘死在馬賊刀下的夫君,不禁悲從心來,抹了抹眼淚。
“姐姐莫怪,我就是想到了我剛死去的夫君。”
王翠花一聽,有些詫異,稍稍轉過彎兒想了想便也覺得情理之中。
如今這各地都不太平,繁華熱鬧的背後彷彿有一隻龐大可怕的猛獸在逐漸甦醒,讓人心驚。
“妹妹與我這般相似,不如今日我就將你認作乾妹妹,不知道妹妹可嫌棄?”
馮花迎一聽,猛地擡起頭,眼角還掛着淚。
她在京城孤苦無依,不過是因爲還有個女兒所以強撐着不露出苦楚。
“姐姐怎麼這樣說,姐姐願意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何會嫌棄!”
一聽這話,兩人連忙坐得近了些,兩人抱在一起,相互慰藉着這些日子懸着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