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催青 >第69章 成大事者,從不耽於兒女私情
    “稟陛下,此次京兆府事件實在惡劣!尹天良作爲京兆府的府尹,難逃其咎!”

    “陛下,臣認爲,此次事件來得蹊蹺,無緣無故京兆府大牢燃起大火,卻只燒了西南角一處。而且如今仵作驗屍尚未有結果,不好輕易妄下決斷。”

    “陛下,臣以爲,尹大人雖有失職之罪,但念在往日還算勤懇的份上,應讓他戴罪立功。”

    “臣附議。”

    “臣等附議。”

    “······”

    蕭衡高坐在皇位之上,看着下面跪下的一片大臣,眼中晦澀難懂,指尖輕敲着龍頭扶手。

    許久不開口,眼神飄落在跪着的尹天良身上,惹得他後背一顫,俯得更深了。

    “尹天良,朕問你,你覺得應當如何?”

    尹天良此時已經滿頭大汗,即便膝蓋處已經跪得青紫,卻還是不敢挪動。

    聽到皇帝的問話,連忙答道:“罪臣回稟陛下,臣疏忽職守,致使京兆府遭此損失,實乃死罪。可是陛下聖明,臣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從未出過差錯。實在不甘心,還請陛下准許臣查清此事,給您,也給臣自己一個交代。”

    尹天良說的一番話,配上那涕淚橫流的表情倒也讓人十分動容。

    蕭衡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腦中已經閃過許多猜測。

    京兆府位於京城,有人膽敢將大牢燒燬,並且劫持犯人,必然是因爲此人身上有所祕密又或者把柄。

    此事應於文家沒什麼關係吧?

    蕭衡想到這些日子太后閉門不出,不接見外客,眼神中閃過暗芒。閉門不出,沒有犯錯的地方,讓他如何去掉那隻臥榻之側的猛虎!

    希望便只能放在茹兒身上,想起最近後宮中,佘雅兒在他的縱容下愈發高調,隱隱與麗昭容形成對立之勢。可惜也只是小小的試探,並沒有什麼大的錯誤。

    蕭衡掂量着,是時候該給兩人添一把火了。

    “陛下,請您聖裁。”

    衆臣弓腰,齊聲對着座上的蕭衡說道。

    蕭衡擺了擺手,被燒事情並不大,可惜死了人,又恰逢盛會。他們大夏曆來是禮儀之邦,這樣家中醜事決不能對外宣揚。

    “行了,這件事就由豫王主理,大理寺全力協助。至於尹天良,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再行處罰,失察之罪必然不可逃。”

    “臣等謹遵陛下之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元福看了眼蕭衡,自覺地上前甩了甩手上的拂塵,尖聲喊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衆人無一出聲,蕭衡有些無聊地闔了闔眼眸,起身離開,身後是齊刷刷的恭送聲。

    早朝結束以後,蘇擒虎獨自走在宮內的小道上,旁的人總是兩三成羣。沒了他剛勝利歸來時的熱切討好,最近陛下對於他的冷待,大家是看在眼裏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君心難測,爲了自己的官職升遷,只能謹慎,不敢冒險。

    走在後面的蕭凜看到衆人瞥向蘇擒虎後,又與身邊的人嘰嘰喳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前些日子,皇兄命他去查南河郡煤礦私開一事,結果至今沒有進展。文國公自從知道他接下了這個案子,便明裏暗裏說他不顧親情血脈,要致文家於死地。

    母后也閉門不出,儼然對於此事也是不理解的。

    蕭凜想了數日也不明白母后和舅舅一家爲何非要去覬覦那不該有的位置和權利,明明如今他們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限的風光和富貴,何必去冒那個險。

    深深嘆了一口氣,直到宮門口,蘇擒虎翻身上馬,正準備策馬離開時,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將軍留步!”

    蕭凜騎着馬,扯住繮繩,一聲長鳴後,停在蘇擒虎身邊。

    剛要下馬行禮,就被蕭凜擡手止住。

    “大將軍不必如此多禮,本王是爲了與將軍商量孟陽一事。”

    蘇擒虎臉色微動,隨後垂下眸子,低聲道:“殿下若無事,可與微臣到府中商議。”

    隨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停在宮門前的馬車撩開簾子,文遠卓正轉動着手中的佛珠,望着兩人消失在前方。

    “公子,咱們要回府嗎?”

    文遠卓淡淡地收回視線,出聲道:“去回芳閣。”

    “是。”

    小廝駕着馬車朝着回芳閣的方向駛去,最近公子喜歡上了回芳閣夜鶯姑娘的琴聲,總是會送些銀兩珠寶,卻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有些不明白,以公子的身份,若是喜歡,隨時可以納回府中。何必日日冒着被御史臺彈劾的風險去那種花柳之地。

    只是文遠卓可不會給他解釋。

    如今不過上午,東邊的太陽也纔剛剛升起,回芳閣的大門都未打開,四周十分安靜。

    文遠卓十分有禮數地扣了扣門,不一會兒,裏面便傳來嬌柔的聲音。

    “誰啊,這麼早來媽媽這裏,真是急色了不成!”

    花媽媽衣衫上的領釦都還未扣上,酥胸半露,幾根髮絲落下,盡是勾欄舞女的風流嫵媚。即使年紀稍高,也有着半老徐娘的風韻,別有一番滋味。

    看見門前清秀的公子,五官並算不上多麼俊朗,卻因爲一身氣質,讓人挪不開目光。

    “哎呦,是文大公子啊,妾身還當是誰呢,您可是來找夜鶯姑娘的?”

    “嗯,還請花媽媽通傳一聲。”

    文遠卓是文家的嫡長子,自小就被賦予厚望,一直以來都是沉穩內斂,不悲不喜的模樣。京城之中不論是哪家的夫人小姐都知道,文大公子是最爲妥帖穩重的,因此剛剛及冠,便有不少媒人登門詢問。

    文遠卓心中卻不願意考慮此事,他胸有大志,不能被家庭所連累。

    成大事者,從不耽於兒女私情。

    如今幾乎日日出現在回芳閣裏,已經讓花媽媽足夠驚訝,原以爲這隻芳香蘭花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與那些浪蕩公子沒有什麼區別。

    結果沒想到人家還真是隻來聽曲,從不逾矩。再加上出手也十分闊綽,倒是挺得花媽媽喜歡。

    聽見此言,連忙嬌笑着,用手帕捂住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咱們夜鶯姑娘能入了公子的眼,真是上一輩子修來的福氣。您在這裏稍等,妾身這就去叫她。”

    文遠卓不喜旁人觸碰,所以對於花媽媽方纔逾矩的動作,眼神稍有厭惡。

    身後的小廝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習慣,連忙遞上一塊乾淨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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