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緊皺着眉頭,最終還是深深嘆了口氣,朝着茹娘折了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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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娘娘以死相逼,奴才們不敢動手。”
蕭衡坐在龍攆上,闔目養神,聽見元福的話,也只是冷嘁了一聲。
“倒還真是主僕情誼深厚,不用管她。左右也不過是苟活幾天,到時候求死不能的又是她。”
元福低着頭不敢說話,只得附和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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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子,如今你可是四處通緝的要犯。本皇子保下你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啊!”
眼看着大夏就要陷入混亂境地,四處爭權。金炳善知道自己這邊勢力小,無法與大夏這等底蘊深厚,又或是幽國這樣發展迅猛的國家爭鋒。
所以便隱匿了身影,降低存在感。這些日子一直稱病閉門不出。
暗中卻派人截下了幽國派來抓捕文遠卓的人,將他直接帶到了自己的別院裏。
金炳善臉上依舊帶着和善的笑容,小眼睛眯縫着,慢慢喝着一口茶,觀察着對面沉默不語的男人。
經歷抄家,從萬人之上的世家貴公子跌落至如今人人喊打的通緝罪犯,箇中感受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啊!
文遠卓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粗布麻衣,至今臉上還有着數道疤痕。原本脫俗超凡,獨立於凡塵之外的氣質淡然消失,只剩下一個陰鬱暗沉的軀殼。
眼中是仇恨,是不甘,是沖天的怨氣!
“十皇子既然能冒着風險救下我,必然是有所求吧。”
金炳善臉上的笑容更深,挑了挑眉,先是給男人斟了杯茶,而後才緩緩說道:“文公子應該比誰都清楚,害你落此地步的人是誰。而我也與你有着同樣的目標。所以,我們不妨合作。若是事成,以本皇子的身份地位,你文家的輝煌只會勝過昨日,怎麼樣?”
文遠卓對於金炳善所拋出的誘人條件沒有絲毫動搖,那雙往日裏被京城女子稱爲星眸的眼睛此刻如同沉寂寒潭,讓人心底發涼。
金炳善笑容稍淡,對於文遠卓落到如此地步,心中自然是瞧不上的。
可是如今君不言一家獨大,兩國之間實力太過懸殊。若是想要取勝,只能在別的地方上下功夫。
比如,蘇妗身上。
金炳善這些日子看出來,這位高高在上,看着寡情的太子殿下竟然還是癡情種。若是能將蘇妗拿捏在手中,君不言便如同手底下聽話的狗一樣!
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心神舒暢,堆積在胸口的鬱氣盡數消散。
他給了那羣人支持,甚至派了暗衛去協助,才能讓那羣武夫鬧出些動靜。一呼百應,有人敢出頭,其它圍觀躍躍欲試的,自然也敢揭竿起義了。
這才形成了如今地方上四處戰亂的局面,最開始的促成之人絕對有金炳善的一席之地。
只有這樣,才能讓蘇擒虎和蘇猛兩人離開,如今蘇家只剩下些女孺,這時下手,纔是最好的時機。
蘇妗一個弱女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從他手底下跑走!
文遠卓看着金炳善臉上明明白白的算計,眼眸微閃。
“我如今父母兄弟,宗族親人皆死,什麼文家的輝煌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如今要求的就是君不言和蘇妗兩個人都要給我文家的人陪葬!他們必須死!”
說到後面,男人神情瘋狂起來,咬牙切齒,眼中的怨恨幾乎凝成實質。
金炳善看到他這幅樣子,周身都不由得一凜。
而後安撫性地說道:“我知你心中萬般苦楚,可是我只能與你明說,君不言可是幽國的太子,如今沈家倒臺,君毅註定與皇位無緣。你若是想讓他死,難如登天。況且一旦讓睿武帝察覺到,就算是我,也無力承擔他的怒火。”
文遠卓不語,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過了許久,才冷哼一聲。
“若是你所圖只是登上胡族的王位,何必與我聯合。你所求非小,無論是君不言還是幽國,將來都會是你的對立面。如今你還在掩飾什麼?”
文遠卓輕而易舉地將金炳善藏匿起來的野心坦露,笑容隨時看起來都和善親切的男人此刻收起了僞裝的模樣。
打量了男人良久,嘴角勾了勾。
“文公子當真是可惜了。”一句意向不明的話讓文遠卓皺了皺眉頭,金炳善接着便轉移了話題,應下他的要求,“好,若是你願意,我自然傾盡全力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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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汗,如今大夏風雨欲來。您不如先回北狄,莫要捲入這場是非!”
布多看着已經與他一般高的少年,斟酌許久緩緩說出。
努爾轉過身,將窗上的竹簾落下,縫隙間的斑駁陰影落在地上,相互交錯。
“布多,父汗此次派我來,早就已經預估到如今的局面。我如何能走?這與逃兵有什麼兩樣?”努爾的反問讓一旁的布多啞口無言,只是再多的擔憂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是啊,少汗是北狄未來的希望,他如何能成爲一個懦弱的人!
“那少汗對於此次大夏的危機有什麼看法?”
布多是阿穆得身邊的老將,眼光向來毒辣,一針見血。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希望少汗能夠離開大夏,回到北狄。
諸國相爭,外憂內患,大夏危矣!
努爾眼神炯炯,像是草原上的鷹隼。
“布多,我覺得,這次的戰爭過後,我們或許能夠迎來新生。”
布多站在原地愣了許久,才明白少年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倏爾一笑,搖了搖頭。江山代有才人出,他果然是老了,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如今到了改朝換代,敢叫日月換新天的時候,少汗是個有分寸,有抱負的人,他定然會帶領着北狄的百姓走向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