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殿嗯了聲,抽了支菸出來,沒有點燃,只是鬆鬆地咬在脣邊。
薄暖陽跑上樓,剛打開門,就聽到樓下的那花臂男關門上樓的聲音,她連忙鑽進去把門鎖上。
拿了東西,她趴在貓眼上看了會,花臂男在她門前徘徊了一會才走開。
薄暖陽緊繃的心慢慢鬆下來。
手機突然響起,她嚇了一哆嗦差點掉地上。
接起來後就聽見左殿的聲音:“磨蹭什麼呢?”
薄暖陽:“來了來了。”
她打開門左右看了看,才跑下去。
左殿看着她跑過來,蹙了下眉:“中暑還沒好?”
她臉上掛着汗,嘴脣蒼白,帶着點病色。
薄暖陽手頓了下,擡眼看他:“你怎麼知道我中暑?”
“......”左殿沒回答,低頭看她手上的盒子,“什麼東西?”
薄暖陽也沒有追問,只是把盒子打開:“袖釦。”
她當時看到這個星空石,就覺得很適合左殿。
“昨天買珍珠時老闆送的石頭,今天下午才做好,別嫌棄啊。”薄暖陽忐忑地說。
原本應該送個好點的東西表達謝意的,但當時她真沒錢了。
左殿接過來,拇指摩挲了下。
車頂燈開着,星空石被打磨成月牙的形狀,閃爍着細碎的光,外圈用帶着玫瑰花紋的銀託包着。
薄暖陽觀察着他的神色,也看不出來他喜不喜歡。
左殿掀起眼皮看她,漫不經意問道:“去哪裏買的珍珠?”
“無涯湖。”薄暖陽把盒子也塞給他,“我得走了,還有事。”
左殿扯住她手腕,見她回頭看,又連忙鬆開,他輕咳了下,低聲問:“接下來要忙什麼?”
薄暖陽想了想:“要做芳澤姐的那批東西。”
反正是沒時間出門了。
左殿嗯了聲,鬆開手:“去吧。”
-
薄暖陽上到三樓的時候放輕了腳步,觀察到沒人,快速地上樓打開門鑽進去。
她靠在門上想了會,雖然不知道樓下那人到底想幹什麼,但總是這麼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肯定是不行的。
重新搬家實在太麻煩,她東西到是不多,主要是她的工作臺和書,又重又雜。
搬來這裏的時候,還是正在寧大讀研的薄煦從學校跑過來連同搬家工人一起幫她的。
想到這裏,薄暖陽打開電腦,調出設計圖,然後收拾了些東西裝箱子裏。
她打算去薄煦那裏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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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薄暖陽提着箱子上了公交車,然後找出房東的手機號,簡單地問了幾句。
房東說,已經有好幾戶人家投訴他了,但那人是個無賴,一時半會不願意搬走。
她也正在找警察幫忙協調,叫薄暖陽有地方住就先在外面躲一陣。
薄暖陽答應了。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溫柔和善,估計也沒碰到過這種人。
薄暖陽不願意讓她爲難。
寧大距達富苑一個小時的車程。
學校旁邊有很多價格實惠的旅館,薄煦已經開好房間等在那裏。
他把箱子拎進去,整個人都不太高興:“換個房子吧,萬一那人就是不走呢。”
薄暖陽:“再看看吧,要是真不走,那再搬。”
畢竟在這裏住了幾個月都習慣了,除了那人,其他鄰居都很好相處。
薄煦點頭同意了:“我幫你叫了外賣,別忙起來就不記得喫東西。”
“知道了,你快走吧,晚上再過來。”
薄煦最近在幫導師做項目,忙的昏天暗地。
他們都已經長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房間裏恢復安靜後,薄暖陽把材料都拿出來,打算先把耳飾做了。
耳飾輕巧,如果做完了,那人又正好搬走了,她也好挪動。
一恍眼,夕陽從窗外灑進來。
薄暖陽揉揉眼,有些累。
她拿起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難怪這麼安靜。
她找了充電器插上,兩分鐘後開機,微信上就有信息彈出來。
薄暖陽稍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回,電話就響起來。
僅看着上面不停跳動的名字,就好像看到了對方發火的樣子。
薄暖陽頭皮一緊,連忙接起來。
左殿聲音很冷:“在哪兒?”
薄暖陽:“我來薄煦這裏了。”
“不是說不出門?”
“......”
左殿冷笑了下:“警察在你們家樓下待半天了呢。”
薄暖陽沒敢搭話。
她其實想問問,你跑我家樓下幹嘛去呢。
但她覺得如果她真問出口,憑左殿的性子,能把她碾碎就地埋了。
左殿:“昨晚上在家裏磨蹭,是因爲碰到那貨了?”
“......”
左殿頓了會:“地址。”
“你幹嘛?”
“帶你回來。”
“我在薄煦這裏住幾天。”薄暖陽說。
左殿氣笑了,撂下一句:“你不回來也行,我先把那人扔出去你再回。”
“左殿!”薄暖陽喊住他,兩人都沉默下來。
電話裏,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薄暖陽無奈:“寧大。”
掛了電話,薄暖陽把東西收拾了下,拎着箱子,到樓下等。
左殿來得很快,車子徑直停到她面前。
然後,他滿面冰霜地下車,把她的箱子放進後備箱。
薄暖陽老實的在副駕上坐好,看着他進來,才怯生生問:“房東他們沒協商好嗎?”
左殿轟了一腳油門,車子疾速駛出去。
半晌,他說了句:“協商?”
聽這語氣,怕是沒解決掉。
薄暖陽還沒來得及說話,左殿斜斜看了她一眼,語氣涼嗖嗖的:“讓你見見,這種人,該怎麼解決。”
到了達富苑,已經晚上七點。
左殿扯着她的手腕帶上三樓,然後直接衝着門踹了兩腳。
巨大的聲音驚動了原本就已經敏/感的左鄰右舍。
花臂男許是今天在警察那裏受了氣,聽到聲音罵罵咧咧地打開門。
左殿冷笑了下,一聲不吭,直接拽着人往屋裏拖。
還不忘回頭摞下一句:“上樓等着,關門。”
薄暖陽大驚失色,哪敢真讓他一個人待這裏。
她把門從裏面關上,擋住那些鄰居的視線,跟着跑過去:“左殿,你冷靜點。”
花臂男緩過神,揮着拳頭就打過來。
左殿一點躲閃的意思都沒有,任他招呼到臉上,然後擡起膝蓋猛地頂上去。
花臂男連痛呼都沒能發出來,直接白着張臉,退到牆壁上。
左殿沒給他喘氣的機會,又一腳踢在他肚子上。
一串動作下來,薄暖陽整個人僵在那裏。
她是見過左殿打人的樣子的。
當初在百穀鎮,鎮上的一羣混混都沒能打過他,因爲他完全不要命。
薄暖陽跑過去,扯住他又要揮上去的拳頭:“別打了。”
左殿神色冰冷,收回手:“神經衰弱是嗎,正好,我認識特別好的醫生,幫你介紹啊?”
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出去:“左小司,有個病人來拉走。”
剛送走一個病人的左小司腦子瞬間大了:“我這裏是垃圾站嗎?”
“哦,要送到垃圾站啊,”左殿說,“行吧,這個我自己就能來。”
樓下不遠處就有個垃圾回收站。
明明是緊張的氣氛,薄暖陽卻控制不住地抽了下嘴角。
“大左,別鬧了。”薄暖陽攔住他,再打該出人命了,“讓他搬走就好了。”
左殿沒搭理她,用腳尖踢了踢地上已經翻白眼的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給你半小時,搬走。”
說完,他扯着薄暖陽的手腕直接出門上樓。
一羣鄰居圍在樓道里罵:“趕緊搬啊。”
房東接到電話也趕了過來,進了房間把花臂男的東西收拾了下:“趕緊走吧,我的房子不歡迎你。”
已經引起羣憤,又在警察那裏留了案底,花臂男掙扎着起身,連行李都沒拿,狼狽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