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陽眼淚都快嚇出來了,她牢牢抱着左殿的腰,連頭都不願意擡。
“寶貝兒,”停頓片刻,左殿輕咳了聲,“別跑這麼快,要跟在老公身邊。”
薄暖陽緩了緩精神,顫着聲音說:“那邊好像真的有個人。”
“......”左殿舔舔嘴角,好笑道,“哎,每天被嚇一次,怎麼還會被嚇到。”
場面被定格住。
許是發現他又在騙自己,薄暖陽氣不打一處來,她低下腦袋,安靜了幾秒,再擡頭時,眼圈也紅了:“老公,那邊真的有個人。”
她眼底全是恐慌,就像剛纔她真的在霧氣中看到了人影。
左殿嘴角笑意漸斂,把她推到身後,冷聲道:“在這站着,別亂動,我去看看。”
“好。”
薄暖陽站在原地,等他進了那片團霧中,忍不住冷哼。
狗貨。
一天到晚一點人事都不幹。
她衝後面的人擺了下手,示意他們別動。
然後她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男人身形高大,腳步一點都沒有遲疑的往前走,在某一瞬,不知道是看到什麼抑或者是聽到什麼,他身形微滯,繼而停了下來。
薄暖陽已經走到他身後。
須臾。
前面原本專心致志的男人忽地轉身,嗓音也陰沉的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使者一般:
“自己跟過來了,就省的我再費心了。”
“......”
薄暖陽大腦空白一片,隔着繚繞白霧,男人的臉也似有點陌生。
她再次尖叫,轉身就想往回跑。
“......”左殿額角抽了下,連忙把人撈進懷裏,“是我,自己老公認不出來?”
薄暖陽拼命踢打他:“走開走開。”
“......”
知道這次又給嚇嚴重了,左殿輕咳了聲,看着聽到叫聲跟過來的攝影師和助理們,好脾氣提醒:“好了啊,助理們都過來了。”
薄暖陽眼圈都紅了,從他懷裏擡頭。
沉默。
過了幾秒,她直接擡腳,用高跟鞋的鞋跟,使勁兒在男人腳面上踩了一下。
然後不顧他的痛呼,氣沖沖轉身:“回去,不拍了!!”
天殺的狗、男、人!!!
“......”
-
回到當地入住的酒店時,天光已暗。
薄暖陽踢掉鞋子,光着腳抱着睡衣進了浴室,然後從裏面鎖住了門。
左殿摸摸鼻尖,房門還沒關上,有人過來敲了兩下門,他凜眉,轉身走過去,又從外面把門虛掩住。
來人壓低聲音說:“二少,確認過了,是蔣家那個六年前走失的小姐。”
“蔣氏科技的那個蔣家?”左殿雙手插兜,不鹹不淡地問,“蔣開化?”
“是的,得了這個消息,他們家已經立刻派人行動了。”
左殿嗯了聲,倚在牆壁上,盯着對面的壁畫看。
來人安靜地站着,等着他的吩咐。
發了十幾秒的呆,左殿抿脣,臉色很淡,扔了句:“看着點,有需要的時候,幫他們一把。”
“是。”
來人轉身急匆匆地離開。
走廊內的感應燈滅掉,光線很暗,透過房門的縫隙,隱約傳來浴室的水聲,左殿腦袋抵在稍涼的牆壁上,擡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會,他站直,進了房間。
-
薄暖陽洗完澡,對着鏡子吹頭髮,浴室裏熱氣蒸騰,她皮膚像凍牛奶輕塗了層胭脂,白裏透紅的水潤好看。
身上的睡衣是左殿幫她定製的兩件套,上衣是仿旗袍式的短褂,褲子是同色闊腿褲,布料質量極佳,夏天穿柔軟又輕涼。
吹完頭髮,薄暖陽把吹風機掛了回去,站在鏡子前面發呆。
然後她鬼使神差的,從腦袋兩側挑了縷頭髮,給自己編了兩條細長的辮子。
辮子編完之後,透過還帶着水汽的鏡子,她忍不住想笑。
還真是跟17歲那年的自己好像。
那時候薄文的相館開張了一段時間,除了給人家拍證件照和生活照,想再加些藝術照。
她哄了好幾天,薄暖陽一聽要印出來貼在櫥窗上,就不大樂意。
那不等於在整個鎮,社死嗎。
薄文急的拍大腿:“我要能找着一個比你好看的,我都不來求你。”
“......”薄暖陽無情地看她,“不僅好看,還免費。”
“......”
沉默幾秒,薄文直接上來鎖她喉嚨:“對,不僅不給錢,做不好,還要命。”
“......”薄暖陽被她勒的直咳,“我答應了!”
薄文鬆了手,一臉得意:“非得逼姐姐使這招。”
爲了哄她開心,薄文頓了頓,又說了句:“好好拍,拍完了,姐姐去市裏給你買新出的那款冰激凌。”
衝着廣告裏的那個冰激凌,薄暖陽答應了。
想着明天一整天都要去相館,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薄暖陽便發了信息給左殿,跟他說明天不去外婆家了。
少年直接電話打了過來,語氣很不痛快:“幹嘛去?”
薄暖陽:“幫我姐拍模特照。”
“......”那頭停了幾秒,少年聲音聽不出來情緒,只淡淡問,“一定要拍?”
那這個薄暖陽也做不了主。
她看着旁邊的薄文,又想到電話裏的少年,感覺這兩個人,自己都惹不起。
明明她纔是主角。
想到這,薄暖陽壯了幾分膽,對着電話回:“當然。”
像是聽出了她豪橫的語氣,手機那邊似有若無的輕笑聲,緊接着,少年硬了語氣:“給老子出來說。”
“......”薄暖陽也委屈了,她看着薄文,“姐,你來說。”
你們倆互打。
誰贏她聽誰的。
薄文在旁邊聽的無語至極,她倏地接過手機,對着那邊說:“行,你來。”
撂下這句話,她直接按了掛斷。
薄暖陽傻眼了。
“姐,你要跟他打架?”
“沒有,”薄文很坦然,“是你。”
“......”薄暖陽還有點懵,“什麼意思?”
薄文居高臨下地瞅她:“你出去,把他搞定。”
“......”
那一刻,房間裏安靜到彷彿能聽見灰塵撲簌簌掉落的聲音。
既然她不打算自己去解決,爲什麼還要去挑釁人家!
薄暖陽直接炸了:“姐你幹嘛,他打我怎麼辦!”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薄文悠哉地坐在牀沿,“你只要往那一站,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把他搞定。”
“那要搞不定呢!”薄暖陽想把她踹下去,“而且我拍照,我爲什麼要搞定他!”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她在臥室裏跳腳,薄文已經聽到了院子外面的摩托車聲,她彎腰把鞋拿來:“行了,出去吧。”
“......”
“放心,姐姐跟你保證,”薄文邊幫她理頭髮,邊好聲哄道,“他一定拿你沒辦法。”
薄暖陽:“......”
咱就是說,她拍個照,爲什麼要經過他同意!
關鍵的是,薄文好像也認爲該經過他同意!
甚至都沒人問問她的意思!
薄暖陽不情不願的被那個沒良心的堂姐給推了出去。
原本打算髮完信息再看個恐怖電影就睡覺的,薄暖陽穿了身櫻粉的兩件套睡衣,長髮晚上才洗過,香香柔柔地披在肩上。
少年倚着摩托車,雙手抱臂,眼神睥睨:“挺橫。”
“......”薄暖陽簡直太冤了,“橫的是我姐,你應該找她。”
她手指捏着睡衣衣角,視線稍垂,落到少年的腳上。
透過院子裏漏出來的光,她看見少年褲腿捲到膝蓋,修長結實的小腿連着腳丫子,全是泥巴。
她茫然地擡頭:“你去撈魚了?”
少年撩了下眼皮子:“怎麼?”
“......”薄暖陽忍了忍,火氣蹭蹭往外冒,“你去撈魚都不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