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左殿要陪她洗澡，薄暖陽惱怒拒絕。
左殿舌尖頂了頂腮，眼角眉梢都是玩味：“水汽熱，我怕你在裏面不舒服。”
“不會！”薄暖陽把他往外推，“你滾！”
怕她又用力扯着肚子，左殿順着她的力道往外退了兩步：“行行行，我自己出來，你別用力啊。”
然而到底是不放心，他輕咳了聲，伸手擋住門：“我就站這，有事喊我。”
薄暖陽默了默：“你真的不會進來？”
“......”左殿垂眼瞅她，“不會。”
雖然不大相信他，但想起之前某次洗澡時忽然襲來的眩暈，薄暖陽還是同意了。
都不認爲這是一場意外。
從始至終。
都認爲，這原本就是人禍。
所以當答案慢慢揭曉時，別人會喫驚，會錯愕。
她只有平靜。
意識到這一點，左殿抿緊了脣，他腦袋抵着門框，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紋路。
這段時間，他跟薄暖陽提過多次，若是有什麼懷疑，都可以告訴自己。
而薄暖陽只挑了些和他們無關的事說了下。
她爲什麼不說。
她不過是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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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他愧疚、自責、無法面對。
她想以一己之力，扛起那些因他而來的磋磨。
從始至終，薄暖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
“薄暖陽，”左殿眼尾泛紅，喉結緩慢地滾了下，聲音低啞到像是在囈語，“你纔是個戀愛腦。”
他活了26年。
從沒見過傻成這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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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薄暖陽揉揉眼睛，感覺到睏倦，她臉蛋被薰得紅潤，俏麗的短髮略帶溼氣。
左殿彎腰打橫抱起她：“今晚別看書了，直接睡，嗯？”
薄暖陽把臉悶進他懷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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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臥室，左殿把她放到牀上坐好，又拿着吹風機幫她吹頭髮。
房間氤氳着淺淡的香味。
吹完後，薄暖陽扯住他衣角，安靜地盯着他看了幾秒，才輕聲問：“大左，李富貴，有消息了沒？”
應該是有消息了。
但左殿沒跟自己說。
“......”不大想讓她知道，左殿抿抿脣，“這些事老公會處理，你不許操心，懂？”
“大左，”薄暖陽扯着他的衣角不松，“有消息了沒？”
左殿嘴角拉直，一聲不吭。
見他這副模樣，薄暖陽明白了。
她踩着拖鞋下牀，仰着腦袋看他：“怎麼說？”
她垂在袖子裏的手指不受控地輕顫，強撐着冷靜道：“哪怕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我們也沒有權力去決定她的生死。”
“大左，”房間裏安靜幾秒，薄暖陽眼周發燙，上前兩步，握住他溫熱的手掌，“若一切都成立，她就算該死，也不該死在我們手裏。”
豆大的淚滴啪嗒砸落，她忍着哽咽：“我不管別人怎麼說，說我沒用也好，懦弱也罷，又或者說我聖母，都無所謂，我們不要這樣，不要像她一樣。”
用自己的那點優勢。
去隨意決定他人的生死。
左殿心口被揪地縮成一團，抵着她腦袋按進懷裏：“怎麼又哭了。”
“老公，”薄暖陽圈住他的腰，臉頰在他胸膛上輕蹭，“那年夏天，你從人販子手裏救了一個小孩，後來，又幫趙天藍她們逃去了國外，在古鎮時，遇到蔣蘇珊——”
她的男人啊。
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口嫌體正、無比正直又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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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憑藉我們的懷疑，”薄暖陽輕聲說，“就去報復她。”
說到這，她從左殿懷裏擡頭，眼睛溼漉漉地看他：“那我們，跟她又有什麼區別。”
左殿瞳色很黑，他下顎僵硬，俊帥痞氣的臉也壓着暴虐。
“大左，”默了會，薄暖陽拽住男人的手移到自己小腹上，軟聲說，“你看，我們有寶寶了。”
話音落，左殿眼底的紅陡然散去。
他不相信報應說。
然而他的生命中，卻有了不能失去之重。
讓他對冥冥中的那些神祕，有了敬畏之心。
怕他揹着自己亂來，薄暖陽盯着他黑漆漆的眼：“你答應我。”
“我不動她，”左殿沉聲說，“但我會讓人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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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這是妥協了一步，讓人看着趙天藍，或許能找到些證據，薄暖陽點頭同意。
而左殿卻像憋了口悶氣，表情極其不爽。
他這輩子。
不。
八輩子。
都沒忍過這種窩囊氣。
薄暖陽眨了眨眼，打算哄哄他：“老公......”
左殿垂眼：“幹嘛？”
“......”薄暖陽嘴巴動了動，擠了句，“我把那套女僕裝買了。”
左殿眉心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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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暖陽：“我穿給你看。”
“薄暖陽！！”左殿惱了，“你能記得你是個孕婦嗎！！”
“我記不記得不重要，”薄暖陽忍笑道，“你記得就行。”
“......”左殿被氣的頭疼，“你別惹老子！”
薄暖陽乖乖地應：“哦。”
她推着他往浴室走：“你去洗澡吧。”
“......”左殿按按眉骨，警告道，“你給老子直接上牀躺好，等我回來給寶寶唸書，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薄暖陽溫聲說，“那你快點啊。”
看着他進了浴室，薄暖陽忍不住笑了出聲。
她轉身進了衣帽間。
大概是怕她等久了困，左殿的澡也洗得快，怕洗澡時薄暖陽喊他，浴室的門也沒關。
下一秒。
隨意裹着浴袍的男人忽然頓住腳步。
薄暖陽衝他眨眼，膝蓋稍彎：“你洗好啦，那人家伺候你就寢。”
“薄暖陽！”左殿閉了閉眼，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掐死她，“現在，立刻給老子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