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是寧濤藏的,經過剛纔那一場混戰,他衣服、頭髮都凌亂的不成樣子,狼狽的要命。

    此時,他翹着二郎腿,得意洋洋:“來喊一聲哥。”

    左殿單手抄兜,居高臨下,坦蕩磊落:“哥。”

    寧濤:“......”

    宋仁興一羣男人哦哦哦的叫:“你小子別得意,別作過頭了,兄弟們誰不知道誰。”

    “知道能拿我怎麼滴,”寧濤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感覺,“流水的妹夫,鐵打的大舅子,有能耐,你們也嫁妹妹呀。”

    魯能想給他一腳:“有什麼條件,趕緊提。”

    昔日光屁/股一起玩到大的幾個兄弟還有跟他低頭的一天,寧濤尾巴都要翹上去了。

    他手肘支着太師椅,拿着大舅子的腔調:“先解道數學題吧。”

    旁邊有人推出一塊白板,上面寫了一道題。

    左殿掃了眼,眉梢一揚:“誰出的?”

    “難吧?”寧濤哈哈笑,“我妹親自出的題...”

    左殿斂顎笑了,他舌尖舔脣角,連解題步驟都沒寫,直接把答案寫了上去。

    寧濤:“......”

    “這題呢,”左殿把筆扔了,吊兒郎當的,“加上這一遍,老子一共做了三遍。”

    寧濤額角隱隱跳動,有種被套路的荒唐。

    “第一次呢,是我老婆高二升高三的時候,我幫她補過一次,”左殿尾調上揚,格外欠揍,“第二次呢,是在京大的教室裏,第三次...”

    就是現在。

    一羣人恍然大悟,又笑又叫:“你怎麼回事,能讓暖暖給他出題,那不是純粹走後門?”

    “......”寧濤咬牙切齒,“真是...往外拐的胳膊肘。”

    他胸口深深淺淺起伏,險然氣得不輕,左殿半邊脣勾起:“得了,今天我娶老婆,做小伏低是應該的。”

    嘴上是這麼說,但他通身的矜貴跟“做小伏低”四個字完全不搭邊。

    “哥哥,”左殿忽然半蹲,跟寧濤平視,嘴角的笑陰惻惻的,“你電臺的虧損妹夫給你填了,行不?”

    寧濤猛地打了個激靈:“操,誰讓你喊我‘哥哥’?”

    “哥哥這都不滿意?”左殿繼續噁心他,“那弟弟給你跳段舞怎麼樣?”

    寧濤:“......”

    他要吐了。

    後面站成一排的伴郎齊齊地喊:“哥哥,弟弟們有禮了。”

    寧濤:“......”

    他忍着翻滾的胃部,顫着手指,哆哆嗦嗦的:“誰tm是你們哥哥?”

    “哥哥!”一羣大老爺們樂的不行,喊上了癮似的,“哥哥,哥哥...”

    寧濤嘴角直抽,視線落到他面前的男人臉上:“你...你能讓他們停了?”

    左殿嘖了聲,目不轉睛地打了個響指。

    待安靜下來後,他似笑非笑:“鞋子?”

    “......”寧濤不甘心,總覺得便宜了他,“幫你大舅子捏捏腿。”

    伴郎們格外靈活,紛紛上前:“兄弟們來,捏腦袋都行。”

    寧濤揮手:“不行,這個不能替,必須他自己來。”

    他非得看這個傲嬌的少爺低頭的樣子。

    圍觀羣衆開始還稀稀拉拉的笑着,見他態度堅決,無名的安靜逐漸蔓延開。

    像是生怕中間目空一切的男人生氣。

    左殿眉梢浸了些涼意,他瞳色黑,深到看不見底。

    “成,”他拖着調,骨骼嶙峋的十指挪到寧濤腿上,慢條斯理地捏,“給哥哥捏捏是應該的。”

    寧濤:“......”

    左殿垂下腦袋,細碎的額發遮住他情緒,只能聽見他不緊不慢道:“哥哥,弟弟還記得咱們一起上學那會兒,你逃了課,跑去野河裏洗澡,結果被二姑她們發現了...”

    寧濤感覺不妙,腿上被捏住的部位都疼了。

    “後來捱了一頓毒打,”左殿噙笑,一臉興災樂禍的樣,“那段時間,弟弟茶飯不思...”

    他手上動作頓住,擡頭,目不轉睛瞧住寧濤:“真的,心疼壞了。”

    寧濤:“......”

    他臉頰肌肉不受控的跳動,啪一巴掌打掉左殿的手,兔子一般狼狽的逃躥到角落。

    “媽的,你你離我遠點。”

    在場的人笑到沒有人樣。

    左殿恍若未聞,一步一步邁着格外慢的調往他面前走,深情款款的模樣:“弟弟還記得你屁/股上的疤...”

    “啊!!!!”寧濤倏地大吼,“媽的,鞋子在朵朵書包裏,給老子滾!!!”

    左殿腳步停住,他挑眉:“這就認輸了?”

    宋仁興幾個湊上前,好奇:“他屁/股上的疤怎麼了?”

    左殿嗤笑:“我怎麼知道,你們扒扒看。”

    他就是那麼隨口揣測一下、噁心一下。

    “......”

    一羣男人有了事做,將寧濤圍堵在角落,扯着他的褲子往下脫,一陣哭嘰鳥嚎的聲傳遍整個顧家院子。

    陣陣爆發出的笑聲也蓋不住那慘叫。

    左殿走到簡朵朵面前,慢慢蹲了下去,他脣角的笑正常了,又從口袋裏摸出個紅包:“朵朵,包給姑父好不好?”

    簡朵朵點頭,乖乖巧巧的,把肩上的揹包遞給他。

    左殿鼻息溢出絲笑,手掌揉了把她腦袋。

    穿鞋時,左殿單膝跪着,捏着薄暖陽的腳踝,仔細幫她穿上。

    他動作嫺熟,不慌不忙,彷彿已經做過千遍萬遍。

    穿完後,他擡頭,跟她笑眯眯的視線撞上。

    男人脣角勾出深深的笑痕,朝她伸手:“老婆,咱們回家。”

    -

    整個婚禮都有條不紊,兩人的親友均有在場,共同見證這得來不易的一幕。

    幾位伴郎酒量都不錯,又是混慣了酒場、商場的,哪怕客人再鬧騰新郎新娘喝酒,也能遊刃有餘的招呼過去。

    只在經過長輩那幾桌時,左殿親自喝了些。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客人們還未盡興,由伴郎伴娘照顧全場,新郎新娘不見了。

    莊園後院的衣帽間內,薄暖陽剛換下一套滿是刺繡的敬酒禮服,她摸摸肚子,小碎步跑出來:“老公,沒喫飽。”

    話一落,她鼻尖地聞到披薩的味道,還是水果味的。

    “剛烤好,”男人的西裝早已脫掉,白襯衫熨貼,袖子挽至手肘,小臂隱隱盤着青筋,“過來。”

    薄暖陽笑嘻嘻坐過去,戴上一次性手套:“咱們就這樣跑了沒關係嗎?”

    “有什麼關係,”左殿不以爲意,散漫道,“再不跑該鬧洞房了,還不是怕你害臊。”

    這是他最初答應過她的,他們的婚禮,不會亂來,不會讓人鬧她。

    男人冷白的皮膚泛了些酒醉的紅,薄暖陽把披薩遞到他嘴邊:“你暈不暈?”

    “不暈,”左殿咬了一口,又握住她手腕,就着這姿勢折向她自己脣邊,“開心呢。”

    他眉眼璀璨,黑瞳染着光,美夢實現的失真感讓他的話減少。

    薄暖陽桃花眼眨了眨,邊咬了口披薩上的黃桃,邊碎碎念:“在百穀鎮的時候你就是做的這個味的披薩...烤箱溫度還設高了,都烤糊了。”

    “......”左殿喉嚨裏幾聲笑,“就那一次,後來都很好了,行不?”

    薄暖陽兀自回憶:“後來咱們在寧市重逢,你讓我請你喫披薩,還不耐煩地說你改口味了...”

    她聳聳秀氣的鼻子,嗔他:“分明就是想帶我去喫。”

    還口是心非的說他自己想喫。

    他壓根就不大喜歡喫這類東西。

    “哪有不耐煩,”左殿凝進她眼底,溫柔的聲音低低漫出,“開心到手都抖了。”

    那一場意外的重逢,天知道他當天晚上高興成什麼樣。

    一整夜沒睡,琢磨着再找什麼藉口去見她。

    薄暖陽沒跟他爭這個,她眼睛彎得漂亮,一把嗓子甜的跟上足糖分的水果一樣:“老公愛你喲。”

    “......”左殿低低的笑開了,他催促,“快點喫。”

    薄暖陽嘴巴里塞滿了東西,咕噥:“急什麼,院子你不是讓人守住了嘛,他們又進不來。”

    “寶貝兒,”左殿起身,瞥她,“不讓他們鬧...是怕他們浪費老子的時間,懂?”

    “......”

    沒等她想明白,男人似乎失了耐心,橫抱起她往臥室走,同時搭眼瞧她,散漫不羈的調調,一如那年盛夏初見他的模樣:

    “該洞房了。”

    -正文完。

    【作者題外話】:正文到這裏就完了,番外是帶娃日常~真的寫了好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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