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的氛圍內,木木噗着口水咿咿呀呀,時不時“麻麻,巴巴,姐姐,鍋鍋”地嘟囔幾句。
“大哥,”左不過神遊天外似的輕喊,“你可太牛b了。”
左青瀾面無表情,不鹹不淡:“沒你二哥牛b。”
被點名的左殿一揚眉骨,吊兒郎當道:“這不能賴我吧,大嫂出國時都快三個月的身孕了,您都沒瞧出來?”
“你瞧得出來,”左青瀾輕哂,“當初弟妹都明白告訴你她有孕了,結果有些人還以爲孩子是別人的,要死要活...”
左殿:“......”
一句話,將當初那事顛倒黑白、添油加醋。
一羣人憋笑憋的難受,又不敢在衆多長輩面前放聲嘲笑。
而薄暖陽久違的怒火蹭地被這話勾了出來,她扭過腦袋,皮笑肉不笑:“是的喲,在有些人心裏,我就是水性楊花的那種人。”
“......”左殿欲哭無淚,“咱們是在討論木木的事...”
“大嫂離開都兩年了,”薄暖陽假惺惺地笑,“木木長得也不像大哥,但大哥一眼就認出木木是他寶貝了呢。”
左殿頭都大了,他單純就事論事:“咱寶寶這麼大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那在肚子裏的,和已經生出來的,這不能比吧。
“是的喲,”薄暖陽陰陽怪氣,“誰叫我不生下再回來呢,再不濟也該拉你們去做個親子鑑定,免得幫別人養了孩子。”
左殿:“......”
當初,明明,是她,騙他說,寶寶,不是他的!!
好嗎!!!!
左青瀾音調平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接話:“你大嫂若這麼做,我只當她在說胡話。”
左殿:“......”
m的。
咱就說,憑什麼,憑什麼,受到傷害的,又是他!!
明明初一和薄暖陽都知道木木出生的事!!
中間他好歹還旁敲側擊的提醒過左青瀾。
憑什麼,被傷害的,又、是、他!!!
不過片刻,客廳中除了木木聽不明白的咿呀學語聲,又多了左殿又慫又窩囊哄老婆的聲。
左爺爺咳了咳:“現在打算怎麼辦?”
左青瀾:“......”
他能怎麼辦。
他就稍稍提了一嘴要孩子,單桃乾脆又利落的就把孩子給了他。
連絲掙扎都沒有。
那颯爽放手的瀟灑,都讓左青瀾以爲木木是他生的。
左二叔問:“桃丫頭呢。”
“說要倒時差,”左青瀾面色不豫,“把木木扔給我,帶着林姐就回家了。”
甚至都不願意送他和木木一段。
留他渾身溼噠噠的,還要滿公園去追這個撒丫子亂跑的小土豆。
好不容易追到了,結果渾身上下只有十塊錢,打車都打不起,只能抱起小傢伙,落魄地去了那家書店,跟老闆借了電話,叫人來接他們。
他這輩子,從未嘗試過如此狼狽的滋味。
簡直是抱着孩子在公衆場合社死。
左不過瞠目結舌:“難怪大哥回來時跟個落水狗一樣...”
話沒說完,旁邊的孟久迅速捂住她嘴巴。
左青瀾眉心跳了下,擡手把木木抱到腿上坐着。
小傢伙被餵養的很好,胳膊和小腿胖嘟嘟的,一身的奶香味。
左青瀾低下眼,視野盡數被他藕段似的肉胳膊佔據。
一上午凌亂的思緒與震驚過後,那絲歡喜漸漸發酵,若不是三十多年沉穩冷靜的剋制,此刻左青瀾恨不得去後院跑幾圈。
喜出望外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跟單桃,又多了一個寶寶。
左青瀾脣角不知不覺地咧開笑痕,他捏捏木木的小胖手,遞到嘴邊輕輕咬了咬。
在場圍觀的衆人:“......”
木木嘻嘻哈哈:“巴巴,巴巴...”
左青瀾壓着溫柔的調:“爸爸在,爸爸在。”
衆人:“......”
突然有點噁心是腫麼回事。
正忍耐着,一道腳步聲匆匆靠近,管家手腳慌亂地提着一個東西,支支吾吾的:“大少,那什麼...少夫人吩咐人送來的。”
“少夫人說,”管家臉都憋紅了,“您給小少爺準備的...窩,別忘了。”
左青瀾額角抽了下:“......”
客廳裏的人實在按耐不住,一陣爆笑聲此起彼伏,從各個角落不客氣的響起。
而木木純真的眼神猝然亮了,他踢着小胳膊小腿,想從爸爸身上下來。
左青瀾咬了咬牙,把他放到地面,木木直奔那個狗窩,乖巧又安靜地趴了進去。
“......”
沉默。
短促的定格幾秒,左青瀾起身,一張臉無奈到沒有辦法,只能蹲在狗窩前面,低聲哄道:“是不是困了,爸爸抱你回房睡,這不是你的牀...”
木木呲着小米牙:“覺覺,噓~”
“......”左青瀾被逗笑了,“爸爸錯了,不該把你當成小狗狗,爸爸馬上就把這窩給扔了,行嗎?”
木木立刻縮緊了,防備地看他:“不要。”
左青瀾努力勸他:“這是狗窩...”
木木:“不要!麻麻,麻麻,要麻麻...”
“......”左青瀾垂下眼,薄脣抿了抿,“要媽媽是吧,那咱們去找媽媽,行嗎?”
木木重重點頭。
左青瀾輕咳了聲,朝他伸手:“爸爸抱。”
“......”木木小手抓住狗窩的布料,“一起。”
左青瀾閉了閉眼。
欲哭無淚。
“得了,”左殿走過來解圍,“他想睡這兒就給他睡唄,這大小還挺合適。”
左青瀾:“......”
左殿搭眼瞧他,又氣死人不償命地吐了句:“真是個好爸爸。”
左青瀾:“......”
-
而另一邊,碧海書院。
初一帶着三個弟弟妹妹在客廳看動畫片,單桃洗了個澡,渾身舒坦地躺在臥室的大牀上。
整棟房子都被打掃過,兩年沒住過的屋子一點黴味與灰塵都沒有。
處處窗明几淨,陽臺還盛開着鮮花,連每一個房間都插了瓶掛着水滴的鮮切花。
林姐幫她放了杯水在邊櫃,笑:“怎麼就這麼幹脆把木木扔那裏了。”
“這事躲不掉的,”單桃闔着眼,慢吞吞道,“以左家的權勢,要真跟我爭孩子,我沒有一點勝算,幹嘛自討苦喫。”
林姐驚訝:“那就,真給大少啦?”
“林姐,你知道我偶像是誰嗎,”單桃笑出了聲,“白素貞啊,不用養也不用帶,等孩子長大考上了狀元,母子倆再相認,多好!”
林姐:“......”
注意到她的表情,單桃樂的不行:“我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天真小姑娘,他們爹有權有勢,我/幹嘛攔着他們相認。”
不知何時起,她也學會了利益最大化。
尤其在孩子的事情上,就算三個孩子的撫養權都歸了左青瀾,那又怎樣。
他們會因爲這個爸,擁有一個錦繡燦爛的前程。
同時,照樣得喊她一聲媽媽。
林姐不由得嘆息:“那多少富貴人家離婚後不許媽媽見小孩的呢。”
“......”單桃擡睫,“他會這樣做嗎?”
林姐沒好氣道:“你就拿捏大少吧。”
單桃輕哼,埋頭睡覺,咕噥道:“兩年不見,越來越傻了。”
以前跳河救人時,還知道把包扔給她。
這次握着手機就跳了下去。
然而一想到他穿着溼衣服,滿公園追木木的樣子,單桃又埋進被子裏笑了出聲。
林姐跟着笑:“屋子裏的花喜不喜歡?”
“喜歡,”單桃笑道,“辛苦你了林姐。”
“......”林姐頓了頓,“不是我,全是大少買的。”
單桃眨了兩下眼:“嗯?”
“陽臺上的花也是他打理的,”林姐老實的交待,“你睡的這牀...也是他親自睡了一夜覺得舒服才留下的。”
單桃:“......”
沉默幾秒,單桃小聲嘀咕:“我說這牀怎麼這麼刺撓呢。”
林姐:“......”
你方纔明明說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