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誰都知道，一個不想說，一個也不想聽。
賀國公聽見季堯問起這話，當即便是苦澀地開口說道。
“多謝陛下掛念，臣最近家中飛來橫禍，始料未及，實在是難以啓齒……”
季堯聽着這話，眉頭便是皺了皺。
怎麼回事？
別人自己這麼問一問，都是隨口感謝一下，便是家中一切安好就帶過去了。
這賀國公也是老臣了，這點規矩怎麼會不知道呢？
就算你家中千難萬難，把這事兒告訴皇帝幹什麼？
難不成皇帝就會幫忙了嗎？
就算幫了，那恐怕在皇帝的心目中也只能留下一個無能的標籤，再往後不受待見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賀國公能坐到國公的位置上，這種事情自然是門兒清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賀國公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來做這種事情呢？
季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畢竟這種事情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說明什麼？
說明自己不幫也得幫啊，季堯可不想給自己引麻煩上身，但現在的情況又好像並不允許自己拒絕，畢竟現在這麼多人在場呢，如果說自己直接沒給賀國公開口的機會，那必然會給人落下口舌。
“賀國公不妨說來聽聽。”
季堯擠出一個笑容，恨不得直接讓面前的賀國公告老還鄉，這國公也算是做到頭了。
賀國公自然也是知道季堯的想法，但卻沒什麼辦法，深吸了口氣便是開口說道。
“陛下應該知道我膝下無子吧……”
賀國公雖是一方國公，但很不巧的是賀國公的膝下並沒有什麼兒子，全是女兒，哪怕有過兒子也都是因爲先天夭折又或者是突發意外之類的。
“嗯。”
季堯點了點頭，但心中卻很是不耐煩，你沒有兒子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臣一直將胞弟之子視如己出，只是最近賀威遇喪偶之痛……”
由於沒有兒子，賀國公一直以來都將賀威視爲自己的兒子，一直都在培養賀威，而賀威也沒有辜負賀國公的期望，表現的也還算不錯。
如果沒有季歡的話，現在賀威已經坐實了蜀州州牧的位置纔對，不過哪怕有着季歡，賀威現在做的依然不錯。
只是，有一點，讓賀國公始終有些接受不了。
那就是自己膝下無子，一旦等自己告老還鄉或者是生老病死的話，那麼可就後繼無人了，雖說賀威是自己胞弟的兒子，也就是自己的侄子，但並不符合繼承國公的要求，除非賀威能夠更近一步。
當然，這裏的更近一步並非更進一步，這說的可不是做官。
“喪偶？”
聽到這話，季堯倒是愣了愣，這賀威的官職算起來倒也能夠到四品，也是一方大員，這下倒是讓季堯有些不好開口了。
若是京城這種品級的官員若是喪子的話，那作爲皇帝自己自然也是要表示慰問的，不過像賀威這種身居外地的，雖然自己不能親自慰問，不過同情之心還是要表示一下的。
“陛下，賀威到現在也還沒個子嗣，再過些年頭若是無後，我賀家的香火可就算是到頭了……”
賀國公連忙做出一副悲痛的樣子，看的季堯心裏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賀國公，這人之生死早有定數，興許過不了多久，賀威又能夠另尋新歡呢，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了。”
季堯嘆了口氣，幽幽地勸阻道。
而賀國公也是明白，點了點頭，便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陛下深明大義，臣感激不盡，倒是一時間被問起來老臣失了儀態……”
“無妨無妨，賀國公要是有什麼事，隨時都能夠來找朕。”
季堯也是笑了笑，說了些場面話，便是準備將賀國公給打發走。
而這個時候，一直聽着的文皇后卻開口了。
“陛下，賀國公算是朝中重臣，膝下無子，再過些年頭說不準後繼無人呢，臣妾覺得，要不然陛下御賜一門婚事，幫幫賀國公如何？”
季堯聽着這話，臉色頓時一變。
御賜一門婚事？
御賜一門婚事的話，那賀威可就搖身變成了駙馬爺，也算是自己季家的人呢，一旦這樣搞下來的話，那賀威可就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國公之位，到時候賀國公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恰逢現在賀威喪偶，這樣算下來，倒是百利而無一害，但問題是這些事情對自己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啊。
反而是這樣一來，皇后身邊的勢力還會更加龐大，對自己而言沒有絲毫的好處。
皇后這算盤打的可謂是精妙，不過……
季堯正要想辦法拒絕，但季長策這個時候卻是開口了。
“父皇，賀國公爲朝中重臣，賀威又一直在蜀州爲任，兒臣覺得母后的提議也相當不錯，這次黃天教之事也是因爲季歡無人管教，纔會導致如此之禍，若是能嫁於賀威，想來也能夠穩定些，加上兩人平日本就熟識……”
季堯這時候明白了，合着這三人是在給自己下套子呢？
季歡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原來季長策口中說的喜事就是這麼個事情？
哪怕再傻，季歡也知道這個時候說的是要把自己嫁給賀威的事情，一想起賀威，季歡就連忙搖了搖頭。
“父皇，我不嫁！”
季歡連忙上前一步，直接朝着季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季堯見着此景也是點了點頭。
還好季歡不想嫁，這樣的話自己也能好說一些。
“梓潼啊，這事兒可不是說說這麼簡單的，季歡自己也不想嫁，如月和季憐又……朕看，這事兒還是從長計議吧……”
此時可不是私下，文武百官幾乎都能夠聽見這攀談的事情，也都有些好奇。
不過好奇歸好奇，卻也沒幾個人覺得這事情能成，現在七公主季歡作爲大梁朝唯一沒有出嫁的公主，要是陛下能這麼輕易鬆口就怪了。
可這個時候，賀威卻是從懷中拿出了半塊鐵片。
“陛下，這是先帝曾賞賜於臣的丹書鐵券，還望陛下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