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自無不可，待倒上酒，錢晶客氣道：“劉暢，你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喜歡喫什麼。老季是雲南人，所以就專門弄了點當地寄過來的菌類。你嚐個鮮。”說着，給我夾了一筷子菜。
端起碗接過道了謝，嚐了一口，確實好喫。於是我不無真誠地說道：“姐，你這手藝不開飯店可惜了。”
錢晶又客氣了幾句，便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道：“剛纔你們聊什麼這麼開心？”
季英笑着打趣道：“你這好妹妹要把劉暢壓得喘不過氣了。”
“啊？這話什麼意思？”錢晶疑惑道。
“季老師！你說什麼呢！？”幾乎同時，秦莉沒好氣地抱怨道。
呵呵一笑，季英沒着急跟錢晶解釋，反而問我道：“你剛剛說愛情帶來的動力和壓力並存，那我冒昧問一句，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呢？”
季英主持人出身，聲音頗具磁性，語速又偏慢，再加上他這笑盈盈的樣子，頗有一種師長循循善誘的架勢，很難讓人心生拒絕。
於是我坦誠道：“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個是在領導的鞭策下唸了個MBA，一個就是最近有創業的想法。”
“這是好事啊。”季英挑眉笑道，“難怪你現在會不認同，可以沒文憑，但不能沒文化，這句話。”
“其實這個說法對於我來說，在不同的年齡階段，有不同的認識。”想了想，我實話實說道：“剛畢業那會兒，我還是覺得文憑挺重要的。大公司不說，就說季老師你們電視臺。對於新人的要求，起碼得是個本科，如果是碩士研究生，那就更好了。”
見季英微笑着點了點頭，我繼續說道，“但入職之後，尤其是工作個3-5年，那時候看的，主要還是能力。這個時候，學歷反而就不那麼重要了。”頓了頓，我補充了一句道，“當然了，你們屬於體制內，可能還有其他一些考量因素。”
“那些先不談。”季英擺了擺手說道。
“但如果再往上去的話……”點了點頭，我繼續說道，“很多時候，學歷反而又變成了一個硬性指標。就好像很多政府官員，都會去念個EMBA。讓自己的履歷變得好看一點。”
“所以啊，學歷這東西，某種程度上說，都已經變了味了。”接過話頭，季英說道，“就說你現在念的這個MBA，又有幾個人純粹是奔着學習的初衷去的？說到底，不就是想去混個圈子，拓展一下人脈嘛？學校趁機賺點錢。這根本上來說，都已經背離了辦學教育的初衷了。”
見季英有點上綱上線，錢晶立刻出聲道：“就是閒聊，你較什麼真？”
經錢晶一提醒，季英估計也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了，於是端起酒提了一杯。放下杯子之後，他開口問我道：“不聊學歷，那創業呢？你想做什麼？”
聽他這麼問，我也沒藏着掖着，大致地講了講關於古言儒這裏企業短視頻運營的構想，順帶也提了一嘴奚芸那邊帶貨的事情。
沉吟片刻，季英不無感慨的說道：“我本人就是做媒體的。早幾年諸如微博、愛優騰這樣的新媒體平臺發展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對我們傳統媒體造成了不小的衝擊。現如今短視頻平臺的勢頭又這麼迅猛，用現在流行的話說，這是風口。可想而知，對於我們這些做傳統媒體的人來說，衝擊得有多大。”
“所以現在不是有很多像您這樣的專業主持人，甚至是新聞主持人，都已經逐步開設自己的短視頻賬號了嘛。”我接口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電視臺也會針對這一風向進行佈局的。畢竟現在已經很少有年輕人有時間看電視瞭解信息了，大多都是拿着手機，利用碎片化時間看一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季英嘆口氣道，“但船大難掉頭啊。就我所知，臺裏確實有計劃搞一個融媒體中心。把廣播、電視、物聯網的優勢互相整合，互爲利用。讓現有的內容，功能，乃至價值都能得到全面提升。但說句良心話，做媒體的都知道，所謂內容爲王。電視臺的這些內容，相對那些自媒體，終歸還是比較嚴肅的。很多東西不能做，也不能說，時效性更是不如人家。所以說句難聽的，不管模式怎麼創新，內容不換，終歸還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季英這話……給我的感覺，好像他對現在的工作環境，在未來的發展持悲觀態度啊。這讓我一下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啊？”雖說秦莉這話邏輯上說得通，但冷不丁地問出口，多少也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你看，說漏嘴了吧？”此時，錢晶笑呵呵地接了一句道。
“本來也沒打算瞞她。”看了錢晶一眼，季英失笑道。
這回輪到秦莉不明就裏了。
見她疑惑，季英開口道：“確實如你所說，我真有辭職的意思。另外，今天這頓飯，一方面也是你晶姐很久沒見你了，聽說你交了男朋友，我就想跟讓你帶來喫頓飯，讓她也見見。還有一方面，我也是受人提點，想跟你男朋友請教請教。”
“啊？這裏面還有我事兒呢？”我下意識地接了一句，隨即立刻失笑道：“季老師，您別開玩笑，我哪裏當得了您這請教二字。”
接着我的話，秦莉也是奇怪道：“對啊，季老師，你這話說得，我怎麼聽不懂了。”
“別光顧着說話，先喫點東西。”一邊錢晶招呼我們道。
“對對對，先喫先喫。”季英也笑呵呵地應了一句道。
見主人家這麼說了，我和秦莉只好暫時收起疑惑，吃了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季英終是放下筷子開口道：“其實我這辭職創業的想法也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
隨後，季英大致介紹了一下他的想法。
季英辭職的原因，一方面自然是剛剛已經大致說的那些，即傳統媒體現在不好做，現在能想到的那些所謂出路，在季英眼裏，無非是飲鴆止渴，換湯不換藥的東西。他作爲其中一員，認爲繼續這麼幹下去，實在是浪費時間，與其等再過個幾年被淘汰，不如趁現在年輕的時候急流勇退。
另一方面來說，季英選擇離職，主要還是源於厭倦了體制內的各種鬥爭。這部分其實是錢晶補充的，估計季英自己沒太好意思揭自己的短。
按照錢晶的說法，季英是雲南人，雖說早幾年因爲能力突出受到了重用，但如果再想往上走走，謀個行政領導的崗位……他這種屬於無根浮萍的外來戶，就想得有點多了。
更何況當初提拔他的領導馬上就要退了，他更是求人無門。
上述這種種原因，也就促成了季英打算離職的決心。
至於離職之後想要做什麼，季英是這麼說的：“剛纔跟你們提了是讀萬卷書重要還是行萬里路重要。其實這話不是無的放矢，而是跟我想要創業的事情有關。”
季英說到這裏，結合着剛纔提到MBA時他的義憤填膺，我試探着問道：“所以您打算……做教育？”
“沒錯！”打了個響指，季英說道：“我打算成立一個教育機構，核心理念，就是想要帶着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們，在讀萬卷書的同時，也要行萬里路。爲此，我打算打造一個品牌。”頓了頓，季英豪情萬丈地擲地有聲道：“就叫‘行者無疆’。”
“好名字。”奉承了一句，秦莉問道：“那具體是做什麼的呢？”
呵呵一笑，季英解釋道：“我想帶着這些孩子，去到那些有着豐富歷史底蘊的名勝古蹟，比如敦煌，帶着他們親眼看一看祖先留下的鬼斧神工。同時，結合壁畫，現場爲他們講解一些背後的故事。”
“身臨其境，寓教於樂。”我補充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季英首肯道。
“那……您剛說的高人是誰？”不及我先開口，秦莉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道，“還有，這事兒跟劉暢有什麼關係？”
神祕一笑，季英答道：“這個高人……自然就是毅誠咯。”
“沈叔？”我和秦莉異口同聲道。
呵呵一笑，季英道：“也是他提議讓我，讓我找劉暢聊一聊創業的想法。”頓了頓，他又笑着補充道，“我上禮拜去三亞就是找他去的。”
這……我實在沒弄懂沈毅誠這葫蘆裏賣得什麼藥，季英這打算搞教育，跟我又沒半毛錢關係，讓他跑來跟我聊個什麼勁？於是我尷尬道：“這個……季老師，您這創業要搞教育，我也不懂這個，你這跟我有什麼好聊的？”
“你可別妄自菲薄。”季英聞言擺手道：“毅誠當着我面，可是沒少誇你有想法。”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