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死不活的氣氛中，開完了早上的例會。
整個過程老劉始終一臉唉聲嘆氣的樣子，會後我留下來，跟他把秦莉這幾天的情況聊了一下。順便也告訴了老劉，徐遠之所以會盯着收購我們公司的股份，主要是爲了來年的進口博覽會。
看着在那欲言又止的老劉，我一再承諾說，最遲在元旦之前，我這裏一定會給他和公司一個滿意的交代。
話已至此，老劉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比如讓我別太有壓力。把手上的工作做好之類的。
雖然知道他嚥下去的那些話是什麼，但既然已經給出了時間，我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心裏嘆了口氣，離開了老劉的辦公室。
今天下午兩點有一場年會的提案，孫杰這邊的項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原則上說應該是由我過去的。但以我現在這種狀態，想想還是算了。所以我也就直接給推了，孫杰也沒爲難我。自己帶着人就去了。
下午也沒什麼心思工作，忽然想起之前秦莉提到的聖誕禮物的事情，所以直接給我那個在徐家彙做蘋果產品的朋友溝通了需求，隨後轉賬付款。對方很是殷勤地表示，一個小時之內給我送貨上門。
大概3點左右，正當我收到了一堆東西，整理完後，來到窗前，點了根菸看着窗外發呆的時候，忽然接到了秦莉的電話。
我還以爲是她表姐那邊有消息了呢，所以接通之後直接問道：“怎麼樣，你表姐那兒有消息了？”
“還沒有。”秦莉應了一句道。
我“哦”了一聲，雖然心裏多少有些失望，但也還好，畢竟也算是在預料之中。
隨即我便問道：“那怎麼了？打給我有什麼事？”
支支吾吾了半天，秦莉猶豫着說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
看她這個狀態，我好笑道：“只要不是跟我分手，想說什麼你就說唄。”
“去你的！”笑罵了一句，秦莉低聲說道：“我……今天要去一趟日本……”
“啊？！”驚訝了一聲，我皺起眉頭沉聲問道：“怎麼了？日本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了？”
嘆了口氣，秦莉解釋道：“工廠擴建的時候出了點意想不到的突發狀況。那邊的人怕擔責任不敢確認，必須要我去纔行。”
實在有些不理解，我耐着性子問道：“你要去我沒意見，但我弄不懂的是，到底有什麼情況是非要你去才能行的？”
“哎……”長嘆了口氣，秦莉說道：“說是在平整一塊場地的時候在地裏找到了什麼東西，挖出來一看，是個歷史遺蹟，好像還挺有價值。所以現在一大片區域都被政府保護起來了，現在當地政府提供了兩個方案，一個是讓我們等一等，看看這遺蹟有沒有整體挪走的可能……”
“這不扯淡嗎？都說了是遺蹟，不是文物，哪有整個挪走的可能？”我忍不住接了一句道。
“對啊……”無奈地應了一句，秦莉繼續說道：“所以剩下來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讓我們避開遺蹟探測出來的範圍，修改現有的圖紙，重新規劃廠房……”
“臥槽！還能這麼玩的？！”我驚歎道。
苦笑一聲，秦莉無奈道：“這種事情放到哪裏都是這樣的，一邊是價值無法估量的歷史遺蹟，一邊是企業擴建的廠房，你說你要是政府領導，你怎麼選？”頓了頓，秦莉聊以慰藉地說道，“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因爲歷史遺蹟牽扯到的土地被當地政府徵用了，那我們受到的損失是實實在在的，所以我們這邊多少有了一些，可以跟他們談判的籌碼。希望能以此減少一些損失……”
好吧，這隻能說是天災。
嘆了口氣，我無奈道：“那你這大概要去多久？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但元旦肯定能回來一趟。日本那邊放假，留着也沒什麼意義。”秦莉情緒低落地說道。
強迫自己接受現實，我開口問道：“那今天什麼時候的飛機？”
“8點。”秦莉答道。
看了看時間，我愣道：“這都三點多了，那……”
輕輕“嗯”了一聲，秦莉說道，“掛了電話我就準備回去收拾東西了。”
“那我回去等你，然後送你去機場。”我不假思索地應道。
沉默片刻，秦莉嘆息道：“不用了。現在你們那不太平，你也不要因爲私事再無緣無故離開公司了。讓老劉知道了也不好。”
嗤笑一聲，我不屑道：“我估計他現在比誰都想趕我走，只是礙於情面暫時說不出口而已。而且反正都要走了，我哪裏還在乎這些？”
想了想，秦莉也就沒再堅持，約好了在家見面後，我便迅速掛斷電話，收拾了東西，順帶把我剛收到，還沒捂熱乎的iPad和一衆配件一起帶走閃人。
放了隨身的東西，我便跟秦莉一起回臥室幫着她一起收拾東西。
“就你一個人去？”一邊幫她打包洗漱用品，我一邊問道。
“沒有。莉莉跟我一起去。”搖了搖頭，秦莉說道。
“啊？小吳有日本簽證？”我疑惑道。
“對啊，”秦莉理所當然地說道，“自從她當上我助理，我第一時間給她辦了工作簽證了。”
“好吧……”
看了我一眼，秦莉提醒我道：“等過了元旦，你也可以去辦一下籤證了。”
見我敷衍地“哦”了一聲，秦莉沒好氣道：“我這是在跟你認真的說，你得聽進去。”
“是是是，我的女王大人。”
說着，我去外面把我帶回來的印有蘋果標誌的袋子拿過來，遞給秦莉道：“下午剛收到的，還熱乎的聖誕禮物。”
看到禮物，從我見到她之後，眉頭就一直沒松過的秦莉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接過東西，衝我甜甜一笑道：“謝謝，親愛的。”
“叫老公！”
“嗯，謝謝老公。”
“那我的禮物呢？”
“等聖誕的時候再給你。”
我眼前一亮道：“你聖誕能回得來？”
搖了搖頭，秦莉一邊拆包裝一邊答道：“大概率是回不來的。”
我遺憾道：“那你聖誕的時候怎麼給我？”
嘿嘿一笑，秦莉答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回不來我到時候再告訴你去哪兒拿唄。”
“嘿！還玩得挺神祕。”
“這叫儀式感。”
看着秦莉的動作，我好笑道：“拆開放隨身的包裏就行了，一會兒上飛機你再折騰吧。”
點了點頭，秦莉把鍵盤和筆裝到iPad上，放進了隨身的揹包。
……
收拾完東西，我開車送秦莉去機場。
一路上，秦莉幾乎就沒怎麼說話，偶爾拉過我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摩挲，剩下的時間不是在低頭替她的新iPad安裝常用軟件，就是把臉轉頭望向車外放空。
5點半不到的時候，我把秦莉送到了國際出發的入口。
眼看着即將進入安檢，我問秦莉道：“小吳呢？”
“剛剛發消息說她已經過安檢了。”
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秦莉就拉着我的手，神情不捨地說道：“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應該跟你分開……”
不等她說完，我就瞪了她一眼打斷道：“呸呸呸，分什麼開！怎麼說話的！？”
輕笑一聲，秦莉糾正道：“嗯……是我說錯話。”頓了頓，她接着說道，“我表姐那邊如果不行的話，這幾天我也會抽空想別的辦法。你這邊……”
看着秦莉憂心忡忡的樣子，嘆了口氣，我再一次打斷她道：“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說難聽點，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伸手捋了捋秦莉耳邊的碎髮，我接續說道：“有些話之前一直沒說，是因爲怕打擊你的積極性。但現在你這裏都這樣了，我也就直言不諱了。”
看着秦莉的眼睛，我措辭認真地說道：“你表姐那邊能出手當這個接盤俠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我覺得你也不要再折騰了。我這裏最壞的情況不過就是‘淨身出戶’。如果你在上海也就算了，現在你這又節外生枝地去了國外……所以你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把自己公司的事情處理好。我……”
還沒說完呢，秦莉就瞪了我一眼道：“閉嘴！”
“呃……”
“我警告你，不許再說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我都已經說了，你這事兒事關我在我爸那裏話語權的問題。不爭饅頭爭口氣，我不可能就這麼輕易認輸的！”
見秦莉滿臉較真，我苦着臉道：“那是你爸……你至於嘛……”
“至於！”剛想再說什麼，她又接着語氣強硬地說道：“我說至於就至於！”
說着，秦莉忽然又軟下語氣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衝你發脾氣……”
知道此刻她心裏也是有點亂，所以我也沒計較，只是寬慰她道：“沒事沒事。我理解你的心情。”
說着，我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離她登機的事件已經不到兩個半小時了。
於是我把手上的箱子推到她面前，俯身親了她一口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進去吧。”
沒第一時間接過箱子，秦莉反而上前一步緊緊地摟住我的腰，在我懷裏依偎了好一會兒。隨後才鬆開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我走了。”
“去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