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後，孫杰的腦袋頂着門，一點點的伸出來，帶着訕笑，小心翼翼地問道：“劉總……你找我啊？”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撇嘴道：“站那幹嘛？過來！”
待孫杰唯唯諾諾地過來站好，也不敢坐。
我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見狀，他倒是一輕鬆，腆着臉坐下來之後殷勤地問我道：“哥，有什麼吩咐？”
收起笑容，我故作嚴肅地揶揄他道：“人走茶涼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這都已經離職了，哪敢吩咐你孫總啊。”
聞言，孫杰立刻大搖其頭，信誓旦旦地說道：“不不不，你永遠是我老闆。你說一，我絕不說二，你指東，我絕不往西。”
“喲呵！這麼忠心？”我輕笑着問道。
孫杰立刻拍着胸脯道：“我對劉總的忠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嗤笑一聲，我故作徵詢地問道：“那我就想請教請教你，以你對我的忠誠來看，我昨天的感謝信，是誰發給陳依依和秦莉的？”
“這個……”
看着孫杰表情抽搐的樣子，我冷笑一聲，指着他道：“呵！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平時給她們泄露什麼消息也就算了。我這都要走了，你這算什麼意思？站好最後一班崗？”
眼見自己被我揭穿，孫杰倒也光棍，直接把脖子一梗，擡頭挺胸做視死如歸狀說道：“那我又不知道你離職的真實原因。我就是想從她們那裏瞭解一下情況，那想馬兒跑總得先給馬兒喫草吧？”
“靠！所以你把我的感謝信當草餵給她倆了？”我當即罵道！
“這個……陳依依是我給的，嫂子那兒……是謝純……”孫杰低頭弱弱地說道。
我一下被孫杰給氣笑了，“哈！泄露公司內部文件還不算，這裏還出賣隊友？！你小子真夠可以的！”
聞言，孫杰擡頭反駁我道：“你別上綱上線啊！就一封感謝信，算不上內部文件！”頓了頓，他又接着嘟囔了一句道：“至於謝純……這主意本身就是她想出來的，我充其量算是個從犯。”
“好好好！你們牛逼。”無奈地吐槽了一句，我問他道：“那你們問出點啥了沒？”
見我這麼問，孫杰一臉失望地答道：“問題就在這裏，她倆誰都不肯說。”
可能是見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孫杰有些不服氣地補充道：“嫂子肯定是知道內情的，但謝純看她不肯說，所以纔想出來讓我試試問問陳依依知不知道。原本我覺得她對於你離職的事情應該不甚瞭解，畢竟……對吧？但本着試一試的想法，把你的感謝信發給她，問她知不知道你離職之後，她竟然一點驚訝的表現也沒有。”
說着說着，孫杰還來勁了，直接掏出煙給我甩了一根，自己點上之後繼續繪聲繪色地說道：“她這反應就很神奇了，甚至還在那跟我討論感謝信裏面誰是誰，說什麼這些人她肯定都見過，但光看名字她對不上臉。所以我就問她，是不是知道你要離職的事情。呵！她倒也挺實在，直接就承認了。我再問她知不知道你離職的前因後果，她竟然也說自己知道。只不過具體情況，她和嫂子一樣，都讓我和謝純自己問你。她們不方便越庖代俎告訴我們。”
說到這裏，孫杰眼神曖昧地看了我一眼道：“哥，我還挺佩服你的。沒想到你竟然玩得這麼溜！”
“艹！東西可以亂喫，話可別亂說！”
揮了揮手，孫杰一臉瞭然地寬慰我道：“放心放心，都是男人，這點掩護怎麼能不幫你打呢？”不等我開口，孫杰立刻神情嚴肅地提醒我道：“不過你可悠着點，雖然我知道最近付東已經對陳依依算是死心了，你跟陳依依走的近，倒也不至於算是給兄弟戴帽子。但你什麼事兒都告訴她，要是被嫂子知道了，當心吃不了兜着走。還有就是……”
眼見孫杰越說越離譜，不等他說完，我立刻打斷道：“停！告訴你別亂說話！誰告訴你我什麼事情都告訴陳依依就是要跟她……再續前緣的？有是誰告訴你，我跟陳依依談點工作上的事情，秦莉就不知道了？你這腦子能不能把人想得乾淨一點？能不能別整天就是男盜女娼這些事兒？”
“啊？”顯然我這些話讓孫杰一時有些不能理解。
見狀，我理了理思路，又解釋道：“首先，告訴陳依依這些事的時候付東也在場，而且也不是我主動說的，是那天做義工的時候，秦莉突然出現跟我聊公司事情的解決辦法，聊了也沒多久，她就把我留下自己走了。陳依依和付東看到之後，就覺得不對勁，追問之下我才迫不得已把事情原委告訴他們的。不是你想的我沒事去找陳依依賣慘求安慰！”
反應了好一會兒，孫杰才一臉思索地沉吟道：“那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得到了官方授權，允許你在家裏紅旗不倒的情況下，去外面揮彩旗了？”
抄起桌上的鍵盤，我就想往孫杰頭上砸。
後者見狀，立刻從位置上彈起來。在確認我沒有進一步動作之後，一臉謹慎地把菸頭在菸灰缸裏按滅，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往後退。
我放下鍵盤，衝他吼道：“還不趕緊滾？！”
聞言，孫杰如蒙大赦地退出了我的辦公室。
失笑地搖了搖頭，我拿起手機回覆秦莉道：是不是很有文采？
一會兒之後秦莉毫不客氣地回道：哪裏抄來的吧？
我面無表情地回道：這叫借鑑！
秦莉：果然還是得徐總出馬，同樣的要求，他說出來，這幫官老爺就同意了。我這個女人說出來，就覺得我好欺負不答應。真是噁心！
我：寒風刺我骨，情人傷我心……
秦莉：寒風有溫度，情人沒良心！
憋了好一會兒，我回道：縱有萬般深情，沒簽證，空悲切。
又是一段時間後，秦莉回道：吵架事，猶未絕。心頭恨，何時滅。待吾歸，揍到你七竅流血！
我趕忙討饒道：秦將軍饒命！
秦莉秒回：等着受死吧！
不寒而慄地放下手機，嘆了口氣，只能收拾心情，瑟瑟發抖地繼續埋頭回郵件。
……
昨天約了孫杰和謝純下班一起喫飯，所以這倆人今天也沒加班，準時準點地跟我這個閒人一起走出公司。
現在是冬天，經過幾人的商討，決定去喫火鍋，畢竟是散夥飯，普通的火鍋自然不能顯出我的誠意，所以我也沒含糊。直接開車去雲南路，找了一家主營熱氣羊肉的餐廳，點了一桌子菜。在徵詢了倆人意見之後，我和孫杰一人點了一瓶黃酒，給謝純點了一瓶啤酒。
飯局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挺正常的。
在兩人的執意要求下，我給他們從頭到尾講了一下我離職的前因後果。
雖不至於把這倆人說得一愣一愣，但聽完這個故事，他倆也是一陣唏噓。
孫杰評論道：“以前都是看電視，說什麼商場如戰場，現實裏也有，但那些離我們都太遙遠了。真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竟然還能經歷一場這樣的高端局。”
謝純點頭道：“要是你不給我解釋，我都想不明白這些彎彎繞繞。”
提了杯酒，我苦笑一聲道：“哪裏高端了？在人家那兒，這就是想買一樣東西，一開始價錢沒談攏，隨後想辦法殺了個價而已。真要說起來，這徐遠還是有點人性的，不然的話，他要是轉頭再去別處看看，不買了呢？我們找誰哭去？”
嘆了口氣，孫杰無奈道：“你說的還真是，人家可不就是買了個東西麼……不能比不能比。”
跟孫杰關注商業上的勾心鬥角不同，謝純的注意力就明顯關注在八卦上，待孫杰問完，就聽她吐槽道：“我本來還挺喜歡張素的，尤其是最近看到她的視頻，覺得她簡直就是活成了所有女人到中年的時候的夢想。但聽你一說，我感覺這女人真是心如蛇蠍。”
冷笑了一聲，孫杰接話道：“前後嫁給兩個富豪，甚至能讓秦泰安爲她拋棄髮妻。結了婚之後又選擇隱姓埋名，深居簡出這麼多年，這種心性，沒點手段誰信啊？”
看着他倆義憤填膺爲我打抱不平，我舉起杯子道：“來吧，糟心的事情都過去了。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所以這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