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沉吟了好一會兒，許婕說道：“一方面來說，這是我第一份正式工作，有大哥照顧，同事對我也很不錯，我對這裏還是有感情的。但另一方面來說，我也很清楚，如果我能儘快離職，這對大哥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看着許婕糾結的表情，我失笑道：“你這是要犧牲自己，成就大哥？”
“也談不上犧牲，畢竟我這纔剛畢業一年多，找工作相對來說很容易。但如果因爲我的原因影響了大哥的前途……那我罪過就大了。”
看了一臉認真的許婕好一會兒，我嘖嘖稱奇道：“嘖嘖嘖，沒想到你政治覺悟這麼高。”
捋了捋頭髮，許婕傲嬌道：“那是！作爲黨員，我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負責組織宣傳我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指導和推動公司的精神文明建設；負責指導全公司組織開展思想政治工作，推動黨風廉政建設……等等等等……”
正當我被許婕這一套一套說得瞠目結舌之際，她忽然話鋒一轉道：“說到這個，我告訴你個小祕密……”頓了頓，她又強調道：“這個祕密我誰都沒告訴過！”
見她這麼認真，我笑着問道：“什麼祕密？”
“你得保證你不會告訴別人！”
“行！”
見我點頭，許婕咬着嘴脣說道：“說到政治覺悟……其實我不怎麼喜歡這種事務性工作。這種工作雖然時間期限往往很緊張，但它們都不需要怎麼思考、這種事情又很難量化工作指標、做錯了還容易受到批評。最重要的是，可替代性非常強。”頓了頓，許婕繼續說道：“雖然這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但卻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要是再幹幾年這些事情，思維一旦僵化，以後要是再想轉行，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了……”
聞言，我好笑道：“那看來你對這工作也不怎麼滿意啊。”
“一半一半吧。”回了這麼一句，許婕坦誠道：“歸根結底，我是個女孩子，我對於工作的要求就是穩定，壓力相對來說不那麼大。這樣以後結了婚，老公如果工作忙，我就有時間能照顧家裏。”
見我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她的觀點，許婕又說道：“所以我現在我很矛盾，不知道是應該儘早辭職，還是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所以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想了想，我隨即問道：“小阿姨和小姨父知道這事兒了嗎？”
“我爸知道了，我媽還不知道。”
“哈！怕你媽知道了去找姨媽？”
嘆了口氣，許婕點頭道：“阿姨媽媽們……你懂的……”
呵呵一笑，我問許婕道：“那小姨父什麼意見？”
“他偏向於讓我辭職。”回想了一會兒，許婕學着小姨父的口氣說道：“他的原話是：留下來，也未必能安安穩穩地混多久日子，辭職另找工作，換個環境，說不定男朋友的問題都能一起解決了。”說罷，許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想象了一下小姨父說這話的樣子，我實在沒忍住呵呵笑了起來。
“你別笑！”瞪了我一眼，許婕吐槽道：“說到這個！今天早上我告訴我爸媽出來找你，我媽以爲我是找你來玩的，但我爸知道我找你是想跟你聊工作的事情。所以臨出門的時候，他揹着我媽偷偷跟我說，本來我這工作算得上是穩定了，但現在你給我介紹了一個更穩定的，因此他現在更加鼓勵我辭職了。”
“哈哈！所以小姨父這是鼓勵你去奮鬥事業了。”
“切”了一聲，許婕不屑道：“當初鼓勵我去大哥那兒的人是他，現在鼓勵我走的也是他。好壞都讓他一個人佔了。”
“小姨父在國企……不對，央企幹了一輩子，裏面的門道比你清楚。”
“清楚也沒見他混出個一官半職，還把身體給幹垮了。”
“你會混？”
“我起碼比他會混。”
翻了個白眼，我鄙視她道：“小姨父是技術工種，造船焊接，這活你告訴我怎麼混？”
“切！那是我爸，我不比你清楚？跟他同期的進廠歲數差不多的，有一個都混到副書記了，再看看我爸……”
“高處不勝寒這個道理你在大哥那兒幹了這麼長時間，還看不懂？你爸這種一線崗位，活幹好就行了，搞來搞去的事情相對少。”頓了頓，我又補充道：“而且你都說了，跟你爸一批進廠的那麼多人，就一個能混到副書記的，其餘人呢？大多不都跟你爸一樣，矜矜業業一輩子嗎？”
“三姨父怎麼樣？”聽我這麼說，許婕問道：“早上我還聽我媽說，上個月他開了個刀。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輕笑一聲，我答道：“告訴你們也不能改變什麼，反正我和我媽都勸他早點退休。這次雖然屬於有驚無險，但現在想想，多少有些後怕……”
“那你趕在二哥二嫂之前，趕緊跟三嫂奉子成婚唄。”
“靠！我在跟你好好說，你在跟我扯什麼鬼？”
“我也在跟你好好說呀。”許婕一臉無辜道，“三嫂這個家境，你不得抓點緊？萬一煮熟的鴨子飛了，你怎麼辦？”
“實話實說，真要飛我也攔不住。”聳了聳肩，我坦誠道：“對於秦莉，我只能說，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我當然由衷地希望我們最終能走到一起，但結果如何……坦白說，我現在沒太大的把握。”
“爲什麼？”
“不明顯嗎？”
“門不當戶不對？”
“知道還問？”
“但她喜歡你啊。”
“我也喜歡她，但戀愛是戀愛，婚姻是婚姻。”頓了頓，我嘆息道：“雖然就目前看，她的父母，尤其是她母親，對我還算認可。但……骨子裏我還是不自信的。總感覺自己配不上她……”
“你這種屬於越級把妹，後勁不足那是必然的。”
對於許婕的這種評價，我哭笑不得地說道：“雖然你這話不怎麼好聽，但也確實是這樣。所以我現在壓力不是一般得大。”頓了頓，我接着說道：“之前她還想介紹我去她大媽媽那裏做投資工作……”
“等等……大媽媽是……”
“就是她大伯的老婆。”見許婕瞭然，我接着說道：“只是我後來給拒絕了，理由有很多，比如不想轉行，雖然後來跟秦莉商量了，因爲投資相關的工作不適合我，反而更適合她，所以我們最終決定，她去跟她大媽媽工作，而我選擇去創業。但……怎麼說呢，打心眼裏說，這些其實都是冠冕堂皇，明面上的理由。歸根結底，對我而言，如果我接受了這份工作，那就真的算是軟飯硬吃了……”
呼出一口氣，我對許婕說道：“跟你剛纔那小祕密一樣，這話我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所以你其實是想接受這份工作的？”沉吟片刻，許婕說道。
“實話實說，如果不是早就計劃好要創業，傻子纔不願意跟她大媽媽混……”
待我大致解釋了一下谷韻芝的情況，許婕瞪着眼睛讚歎道：“女版巴菲特？！”
“在一定的圈子裏……你可以這麼理解。”我點頭道。
“那年後三嫂就要過去了？”
“嗯，差不多吧。”
琢磨了一會兒，許婕說道：“你跟三嫂的事情，已經超出我的認知了。但總體而言，我個人覺得你們倆屬於事業型的伴侶，雖然你會累一點，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三嫂在，你能少奮鬥十年。”
搖了搖頭，我苦笑道：“豈止十年……少奮鬥三十年都是客氣的……你看看我那車，再看看我父母換的房……這是按照我之前的工作，奮鬥十年可能企及的？”
“啊？！三阿姨三姨父換房子了？”
“這事兒他們沒跟你爸媽說？”
“我不知道，他們沒告訴我。”
“那我現在告訴你了……”
“這……”支吾了半天，許婕語出驚人道：“那你還不趕緊把三嫂肚子搞大？！”
“然後呢？回家帶孩子？”我瞪着眼睛反問道。
“然後趕緊把婚結了呀！她的不就徹底變成你的了嗎？”許婕理所當然地說道。
“拜託！那我不徹底成鳳凰男了？”
聞言，許婕抱着雙手，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我說道：“哥，你要認清現實。就算你去創業，三五年之內，你能創出多少錢來？你又不是搞什麼高科技，或者炒什麼新的概念。”頓了頓，她問了我一個靈魂拷問一般的問題道：“或者我換個問題問你，你認爲你有多少錢，才能配得上三嫂？幾千萬，幾億？還是十幾億，甚至幾十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