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我開口跟她說這些，蔣婷就問道：“你們在北海道待多久？”
“實不相瞞，其實我們這次打算在這裏一直待到初六，然後坐下午的飛機從札幌回上海，所以……”
“那太好了！”我還沒說完呢，蔣婷立刻說道：“你們不用動，我們初五下午的飛機去札幌。”頓了頓，她又問道：“你們初六的航班是幾點？”
想了想，我答道：“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點半。”
聽我這麼說，蔣婷欣喜地提議道：“那就初六中午好了，喫完飯你們正好去機場。這樣初五我們也不用太趕。”
掛斷了蔣婷的電話，我回到原先的位置。見我回來，秦莉問我道：“怎麼了？”
“她約我初六一起喫午飯。”
“嗯？她也在日本？”
“嗯，跟她未婚夫在東京呢，初五過來北海道，初六我們跟她在札幌喫完飯，直接去機場。”
簡單交代了兩句之後，我們的注意力便回到了面前兩位母女的身上。
因爲早上大家都喫的挺飽的，所以聊了幾句之後，意猶未盡的秦莉就提議是不是再出去滑幾圈再喫飯。
衆人自然沒什麼意見。
一直玩到中午12點多快1點的時候，我們還了裝備，在秦莉的指引下，在附近找了一家算比較有名的餐廳。
點了這家餐廳比較有名的壽喜燒，吃了一幾口之後我發現味道很不錯，雖然國內的壽喜燒也有好喫的，但跟這裏的味道明顯有些區別，所以我有感而發道：“喫某些特殊的東西還是應該去一次原產地，好喫不好喫的另說，就這個味道，就跟國內的不一樣。”
“食材配料，都跟國內不一樣。”說着，秦莉指了指桌上不怎麼起眼的醬油道：“就這醬油，大概率在國內，除了一些非常高端的日料店，普通店裏都不會有。”
“啊？這不至於吧？很貴？”下意識地嚐了口醬油，同時回憶了一下剛剛點菜時候看到的菜品價格，我當即否定道：“剛剛看價格也沒特別貴啊。”
輕笑一聲，秦莉說道：“這種東西很多都是小作坊手工製作的，所以產量很低，而且很多這種小作坊，都打骨子裏拒絕工業化生產，因爲他們認爲，那樣會在一定程度上破壞產品的現有品質，因此他們就沒辦法做出口。”
聳了聳肩，我不置可否的說道：“那也是人家的選擇。”
“其實我覺得如果真的工業化生產，也不見得會降低很多品質。”此時，馮露接話道，“我是做服裝廠的，你要說手工定製的衣服最大的優勢就是能量體裁衣，根據個人的身材特點定製最合適自己的版型。但成衣的質量就一定好嗎？也不盡然吧。大批量生產雖然做不到因人而異，但質量肯定是能有保證的。而且越是標準化的東西，工業化生產之後，反而越是能保證產品的統一性。對於醬油這種食品來說，工業化生產更是如此。”
“我非常同意馮阿姨的說法。”贊同了一句，秦莉說道：“雖然工業化生產確實會影響一些品質，但對於普通消費者來說，這種影響的程度，絕大多數人是感覺不出來的。而一味堅持手工製作，只會讓自己的企業發展發展受阻，有點固步自封。”
想了想，我舉了個例子道：“你要這麼說，我就想起早幾年去北京的時候，打車想讓司機帶我去大董喫烤鴨。當時我就問司機，說這個大董和全聚德區別大不大。你們知道司機當時怎麼回我嗎？”
“怎麼回你？”
“他說，相對於大董或者全聚德，他們當地人更喜歡便宜坊的烤鴨，大概一百多一隻，經濟實惠味道也不差。相比於路邊攤上三五十一隻的烤鴨來說，便宜坊的烤鴨口味差距還是很大的。但你要說便宜坊的烤鴨跟大董、全聚德里兩三百一隻的味道有多大區別……只能說區別肯定有，但對普通人來說，你能吃出來多少呢？吃出來的區別，值這將近一倍的差價嗎？”頓了頓，我接着說道：“所以他當時告訴我，人家開那麼高的價格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比如環境服務或者原材料什麼的，所以有些事情你去體驗一下沒問題，但你問我烤鴨本身區別有多大，那我就只能告訴你，其實差不了太多。”
“碰壁到也沒有，只不過最近有想過一些投資建議，年後入職了說不定有用。”
“哈！你這算不算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理所當然的，我得到了一個白眼，只是還不等我開口，一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周蓓問秦莉道：“學姐，剛剛一直沒問你，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之前是做貿易的，年後準備去做私募。”秦莉簡言意駭地答道。
“貿易？哪方面的貿易？”馮露問道。
“洋酒。”回了這麼一句，秦莉明顯不想多談，所以立刻反問馮露道：“馮阿姨剛剛說自己做服裝廠的，那有自己的品牌嗎？”
嘆了口氣，馮露說道：“哪個開服裝廠的不想有自己的品牌？但很多主客觀的因素都不允許這麼做。所以現在主要做的還是貼牌和代工。”
“我能冒昧問問，是哪些主客觀的原因嗎？”秦莉問道。
也沒多想，馮露很是乾脆的說道：“還能是什麼原因，缺錢缺人唄。”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一定程度上，錢倒是不缺，主要還是缺人。”
說着，她又看向周蓓數落道：“所以當初她考碩士的時候，我就建議她去念個營銷或者工商管理之類的專業，將來也好回家幫個忙。但她偏偏選了個心理學……”
此話出口，周蓓立刻不悅道：“談客戶的時候，心理學也很有用的好不好！而且社會心理學裏還有一個分支，叫消費心理學！”
“以家裏現在的生意量，需要用得着你這個高材生去談客戶嗎？都是客戶自己找上門的，用得着什麼心理學？”馮露挑眉反問道。
“現在不需要，你怎麼保證等個三五年之後還是不需要？”周蓓不甘示弱道。
“就現在這個趨勢，我敢保證，三五年之內絕對沒有你的用武之地！”
看着又鬥起嘴的母女二人，我有些好笑地舉手問道：“二位，我能插一句不？”
“你說。”
“馮阿姨，問一個可能在你看來比較白癡的問題，就是你這服裝代工生意，已經好到不愁客戶了？”我疑惑道。
“對啊，這行業現在這麼賺錢的嗎？”秦莉也好奇道。
輕笑一聲，馮露解釋道：“早兩年還是愁的，但這兩年因爲直播帶貨的興起，我們接到了很多貼牌生產的訂單，每一家量可能都不大，但架不住各種各樣的品牌多啊。產品其實都差不多的，無非就是換個商標而已。就算一家的訂單才五到十萬塊錢，我們排產的話可能要不了一天就生產完了，這種訂單，現在一個月穩定的有十來個，均價差不多十萬左右，因爲產量低，所以毛利率挺高的，養活廠子那是綽綽有餘了，其餘正常的訂單，就全是賺的。”
“現在直播賣衣服這麼好賺的？！”我驚歎道。
“本來服裝的成本就不高，如果是t恤或者衛衣，那就更便宜了。比如對這種渠道，我們主要代工的t恤和衛衣來說，差一點的，成本就幾塊錢，到客戶那兒賣個十幾塊，用料、工藝稍微好點的，成本十幾二十塊，客戶賣個三五十塊，最好的成本也就三十左右，買個六七十，這種價位，只要版型、設計過得去，肯定很好賣。”頓了頓，她問我道：“一件二三十塊的t恤，冬天可以穿裏面，夏天可以穿外面；或者五六十塊錢的衛衣，這種價位的衣服，我保證你穿個兩三年肯定沒問題，你買個三五件，就算穿一年就扔了，你會心疼嗎？”
見我下意識地搖搖頭，馮露說道：“絕大多數人每個月都賺不了很多，所以這個價位的衣服，消費羣體非常大，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進入這個行業也就順理成章了。”
“從消費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種產品符合消費者求廉、求新的心理動機。如果配合適當的營銷手段，這生意其實做起來不難。”
見周蓓說完，馮露無奈道：“你這說了等於沒說，怎麼做營銷呢？這些年，我和你爸只會接單、安排生產，做不來零售。”
“這個……馮阿姨，我方便問問您家廠子的規模嗎？”秦莉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