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大哥說完，我擡手打斷道：“哥，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我說句實在話，原本小婕剛畢業的時候，你我就都給她介紹了工作。但當時她出於工作穩定性的考慮，選擇了去你那兒。只是幾年過去了，結果你也看到了。你那兒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穩定，而且她也並不是非常喜歡這份工作。所以如果說你讓我給你保證，那我能保證的是，她肯定能在未來這份工作中，學到一些在你們那兒學不到的東西。至於她今後的路要怎麼走，我不知道，也沒法替她保證什麼。”掐滅菸頭，我接着說道：“昨天晚上我已經跟她談過了，我目前的想法是，先讓她在我朋友那兒積累兩年經驗，如果兩年後我的公司發展穩定了，那她要是不嫌棄，就過來我身邊給我做個助理，畢竟這兩年的經驗在我這兒是用得上的。到時候，她的前途不一定有多光明，但我在她身邊，總不可能受人欺負。而且她這樣出來歷練幾年，以後的收入總比在你們單位混着要高一些。”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另一方面來說，她現在找了一個當老師的男朋友，人家工作穩定，家裏條件也還可以。所以這兩年許婕要是想出去闖一闖，我覺得也是一件好事。說不定等她闖完了，你也就調回來了，到時候她可能看了一圈，還是像當初一樣看不上我這裏，選擇再去投奔你呢？所以說，橫豎有你我給她兜底，出不了什麼岔子的。你就放寬了心，安安穩穩地走馬上任去吧。家裏的事兒，用不着你操心，有我呢。”
看了我好一會兒，大哥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行！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揉了揉我的肩膀，我無奈道：“你放心就放心，下手這麼重做什麼？”
聊完了正事，大哥明顯放鬆了不少，摟頭就給了我一下道：“你小子少跟我在這兒裝模作樣！我最近看你小子混得風生水起啊？”
“哪裏哪裏，這都是運氣。”
“少來這套！”瞪了我一眼，大哥好整以暇道：“最近互聯網保險就增長迅猛，我是覺得，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可以跟你合作合作。”
“互聯網保險？這跟我要做的事情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還想做短視頻賣保險？”
面對我的疑惑，大哥輕笑着反問道：“爲什麼不可以？”
“這個……主要是看平臺允不允許啊。我們只是做內容，你要有內容製作的需求，我肯定義不容辭，但要賣保險……”
“這我當然知道。”應了一句，大哥躊躇滿志地說道：“等我去分公司之後，第一件要推進的就是這個事情。”
“大哥……不是我潑你冷水，你們這種單位……能搞這種東西？”
“爲什麼不行？雖然我們體制臃腫，很多數據還停留在以前，甚至上個世紀。但時代在發展，總要有人站出來推動公司前進。你看看人家平安，大數據、互聯網、保險數字化，早個7、8年前，人家就已經在弄了。我們到現在連扇門都沒摸到，你不覺得再這麼下去，我們早晚要被淘汰嗎？”
聞言，我撇嘴道：“說到底，你們就是個金融公司，主營業務是投資，或者炒基金證券，能不能別弄得跟爲老百姓辦實事似的？”
“你這話說的，如果沒有保費，他們拿什麼去投資？”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以我瞭解，你們主要不是做的企業保險之類的2b業務嗎？個人業務本來你們也不怎麼樣。”
“所以我們纔要開闢新市場啊，隨着互聯網的發展，這兩年線上保險的市場……”
“打住打住！”叫停了大哥的企業願景介紹，我擺手道：“今天是來喝喜酒的，不是來聽你講企業發展規劃的，所以咱是不是能進去了？”
待我跟大哥返回座位，也沒多大會兒功夫，儀式部分就開始了。
結婚的流程大同小異，對我來說也沒多大的新鮮勁，所以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秦莉身上。畢竟電視劇上老演，女朋友看到別人結婚就會對婚禮產生極大的憧憬，隨後男朋友就藉機試探最終一舉拿下。
只不過……我家這位的關注點跟常人好像不太一樣，因爲自從新郎從岳父手上接過新娘的手之後，她就一直在我耳邊低聲煞是不解地唏噓：“這佘欣然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工作也不差，前途也有……你看她那個弟弟，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還是交大的吧？父母看上去也挺有氣質，怎麼就找了這麼個……談吐樣貌……完全不在線的老公？”
“這新郎是怎麼追到佘欣然的？我記得是你撮合的吧？當時你到底給佘欣然灌了什麼迷魂湯？”
聽到這裏，我苦笑着說道：“人家老公是全棧工程師，很厲害的好不好！而且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以貌取人？”
想了想，秦莉在我耳邊低聲問道：“你確定她沒懷孕？”
“靠！這事情我怎麼確定？”
“嗯……也是。那……爲什麼這麼急着要結婚呢？”
“不是，你來喝個喜酒，管人家這麼多幹什麼？”
“我就好奇一朵鮮花爲什麼就插在了牛糞上。”
想了想，我認真回答道：“因爲牛糞基本都差不太多，但鮮花的花期很短，爲了早點給家裏的花田騰地方，早點找個牛糞插上去，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聽我這麼說，秦莉略一沉吟，便恍然道：“啊……那她的犧牲還挺大的。”
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角落，我對秦莉說道：“所以你沒看到她弟弟在那哭得稀里嘩啦，根本不能自已嗎？而且他看新郎，就跟看仇人沒區別了。”
定睛看了一會兒，秦莉更加唏噓地說道：“哎……何必呢，這不是拿自己的下半輩子開玩笑嗎？”
“你怎麼知道人家下半輩子就不能幸福呢？”
想了想，秦莉問我道：“你覺得一個各方面都不怎麼出衆的老實人，突然在段時間內娶到了一個自己根本匹配不上的漂亮老婆，這以後的日子，能過得踏實嗎？”
“且不論這吳書宇是不是如你所說的‘各方面都不怎麼出衆’，單說他這身高長相雖然不算拔尖，但總比武大郎好不少吧？”
嗤笑一聲，秦莉解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相信佘欣然既然選擇了這段婚姻，那婚後她肯定會好好過日子的，不然她好不容易給家裏花田騰出來的地方，自己不就又要佔回去了嗎？如果這樣，她現在弄這出做什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她倆結婚之後，如果出問題，那問題大概率會出在她老公身上。畢竟老實人各方面都不怎麼出衆，那他總得在某些方面找點存在感。”
“比如？”
“心理素質差一點的，那可能會發展成疑神疑鬼，心理素質好一點的，那就挖空心思多掙錢。當然，也不排除那種擺爛的。但我覺得這個新郎應該不至於，所以大概率我覺得之後他會挖空心思拼命賺錢。”
見秦莉分析得這麼頭頭是道，我好笑道：“那照你這麼說，不也挺好嗎？”
聳了聳肩，秦莉輕笑道：“前提是他要有能耐掙到錢啊，你說他是全棧工程師，如果他在大廠，這兩年確實可能挺賺得動，但請問過幾年，等他道了35歲能留下的概率還有多大？就我剛剛看他在臺上發言的那種不善言辭的樣子，你覺得他有多大概率能在大廠混過35歲？”
“那人家要是有技術，到時候出來創業呢？”
“搞技術的出來創業，真正能出頭的有幾個？別說賺錢了，不賠得底朝天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見她這麼義憤填膺，我有些不解地問道：“不是，人家跟你無冤無仇，幹嘛要把人家說得這麼一無是處？”
聳了聳肩，秦莉頗爲怨念地說道：“上禮拜抽了兩天時間，專門看了一些所謂科技創業的方案，幾乎每一個都號稱自己是搞技術的出身，只是可惜，弄出來的東西十有八九根本狗屁不通。剩下一兩個勉強算通的，簡單一溝通，又各個眼高蓋頂，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找你們那是看得起你們的樣子。氣得我當時就想拍桌子，讓他們去找眼瞎的投他們吧。”
“哈！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之前怎麼沒聽你說？”
看了我一眼，秦莉幽怨道：“你每天忙成那樣，到家都很晚了，我哪裏還有心思跟你說這些？”
“爲什麼沒心思？你說出來能緩解一下壓力，我聽聽還能拓寬拓寬視野，換換腦子。不是蠻好的嗎？”
“那你早說啊，我這兒還有好幾個奇奇怪怪的創業者呢……比如……”
於是乎，這一整個婚宴，就變成了我和秦莉交頭接耳，聽她說各種奇葩故事的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