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尊者沒錯。
可尊者又不是全知全能。
雖然心裏這麼想着，但嚴坤錶面卻依舊高深莫測。
“藍星上的墮獸除了極少部分以外，幾乎都是一朝入靈境，便會立刻前往沙域，我們對其知之甚少，要不諸位先進去看看？”
嚴坤側開身形。
幾人對視一眼後，便朝那小院中走出。
寬敞的院落中停放着一處石臺，這原是詹鵬宇的練功之地，今日卻是讓與嚴坤臨時徵用。
石臺之上，女子雙眼緊閉，眉心處隱隱有一枚細小的鱗片閃爍着微弱的光澤。
鄭昊焱略微感應了一下，確實是蛟的氣息。
可是這張臉。
就在幾人駐足細細觀察時，女子忽的發出了一聲嚶嚀，緊接着便是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墨綠色的豎瞳。
與對方人類的外表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給人一種極其詭異荒誕的感覺。
見女子甦醒過來，詹鵬宇、霍正德兩人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而鄭昊焱則是不動聲色地往嚴坤身後移了一步。
女子甦醒過來後，變成石臺上坐了起來，目光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最終停在了鄭昊焱的臉上，她歪頭看了一會，然後聲音有些不成調地喊了一聲。
“校長？”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鄭昊焱的身上。
鄭昊焱同樣也是一臉疑惑，試探性地問道：“程瀟瀟，程同學。”
“是...校長，我...”
程瀟瀟原本是想說自己就是程瀟瀟的，結果話到嘴邊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一雙墨綠色的豎瞳中滿是茫然。
爲什麼她會有種不確定自己就是自己的感覺。
可她就是程瀟瀟啊。
她的記憶告訴她，她就是程瀟瀟。
可是爲什麼當她要承認的時候，內心深處卻是無比的抗拒。
好像身爲程瀟瀟對於她而言，是一種背叛，或者說是...恥辱。
怪異的感覺讓程瀟瀟產生了強烈的分裂感，她看向了校長，想要從對方的口中得知答案。
因爲記憶中，校長就是整個青石城最厲害的武者。
對方一定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些什麼。
面對程瀟瀟求助的目光，鄭昊焱卻是看向了嚴坤。
“楊部長，您看？”
嚴坤似乎早就料到了眼前這一幕，就在鄭昊焱開口後，他那枯槁的手掌微微上揚，一股無形之力便將石臺上的女子徹底隔絕開來。
直到確保那女子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後，嚴坤這纔開口：“準確來說這具靈體的主人是蛟，其中靈魂自然也都是蛟，只是它失去了所有自身的記憶，只剩下你那位學生的記憶。”
“這麼說的話，那‘它’現在還能被稱作是蛟嗎？”
鄭昊焱神情古怪。
一旁的霍正德則是若有所思。
唯有詹鵬宇一臉興奮。
“這麼說的話，我們豈不是可以忽...咳咳，我的意思是乾脆將錯就錯，既然對方現在以爲自己是程瀟瀟，那我們就當她是程瀟瀟，畢竟人嘛，都是由記憶主宰的。”
“到時候我們再讓‘它’和程瀟瀟以前的家人朋友們相處，這樣，即便她未來某一天突然想起了原本的記憶，也難以再從‘程瀟瀟’這個身份中脫離！”
“我覺得不妥。”鄭昊焱眉頭緊鎖，“不管怎麼說，墮獸就是墮獸，本性兇殘，我們決不能將這麼一個定時炸彈放在學校裏面。”
嚴坤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就在鄭昊焱說完後，他便是點了點頭：“我的想法和小鄭校長一樣，畜生始終是畜生，尤其是墮獸，都是一羣養不熟白眼狼。”
說這話的時候，嚴坤明顯是想起了什麼，渾濁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厭惡。
當年那位之所以會隕落，和她養的那隻小畜生可脫不開關係。
詹鵬宇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嚴坤都反對後，只好噤聲不再言語，倒是霍正德遲疑道：“既然嚴部長並不打算留下蛟，那爲何還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將其救活？”
“當然是爲了它身上的道路。”嚴坤語氣逐漸嚴肅起來，他看向了鄭昊焱，在後者驚愕的目光下沉聲問道：“你可願走蛟的道。”
嚴坤此話一出，詹鵬宇以及霍正德皆是一驚。
這一次曹家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就是爲了剝奪蛟的道，而如今，嚴坤開口就打算將這天大的機緣贈予鄭昊焱。
繞是詹鵬宇與鄭昊焱交情頗深，此刻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不過很快他便將這絲嫉妒給壓了下去，見鄭昊焱遲遲不開口，詹鵬宇忍不住催促道：“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答應嚴部長啊！”
“我...”
一貫果決的鄭昊焱猶豫了。
他要答應嚴部長嗎？
走蛟的道路，一舉入尊者境。
“鄭兄，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霍正德也忍不住催促道。
尊者境與九品武者的待遇可不是一個量級。
“你還在猶豫什麼？”詹鵬宇見鄭昊焱遲遲不答應，有些急了，“你平日裏可不是這麼一個婆婆媽媽的人。”
“我...”鄭昊焱張了張嘴，聲音有些乾澀，“嚴部長。”
鄭昊焱看向了嚴坤，後者正在等他的答案。
“晚輩多謝前輩擡舉，也多謝前輩的一番好意，可晚輩還是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突破至自尊者境。”
“你瘋了嗎？”
嚴坤還沒開口，詹鵬宇便坐不住了。
“你知道這機會...”
“詹兄不必多言，我心已決。”
說完，鄭昊焱再度看向了嚴坤，然後拱手朝着對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嚴坤也不避開，等對方起身後這才問道：“爲何？”
“昨日蛟一舉突破靈獸境，雖境界不穩，但還是成功凝結出了靈核，可即便如此，卻依舊是連曹老前輩的一道神魂分身的一擊都接不下。”
鄭昊焱說到這的時候深呼了口氣。
“昔日，我也曾與沙域君王有過一戰，雖不敵，但也僥倖活了下來，可要是把那位沙域君王換成曹老前輩的話，我怕是早已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