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憨憨地笑道，這話說出去的時候非常平靜，完全不知道婚嫁對於一個女人的可怕的意義。
趙茜撿樹葉樹枝的手一頓，擡起頭，看向女孩子，“你今年多大呀？”
“我今年七歲了。”
“讀幾年級了？”
“二年級。”
“那你在班上的成績應該還行吧。”
女孩子歪歪頭，“我排名第三，不過大家都說女孩子讀書沒用，讀書多了腦子就壞掉了，而且讀再多的書，還不是要回來嫁人種地嗎？”
“那爲什麼男孩子要讀書呢？”
女孩子愣了，她天真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呀，等我長大之後我就知道了。”
“可是有一些事情等你知道之後你後悔也晚了！”趙茜平視她的目光，“小妹妹，人的嘴巴會騙人，行動不會！我現在和你說很多大道理，你不可能聽懂，但是你要記住一句話，人的行爲纔是最真實反應一個人最真實的想法。”
小女孩子愣住了，眼淚突然從自己髒兮兮的臉頰上滑落，“可是讀書真的很累，還要交錢，每一次我父母都拿不出來，玩就要被老師要求站在後邊，等到父母拿錢交錢之後，我才能回去上學。”
趙茜伸出手揉揉她的腦袋：“再難也要認真學習，只有學習，你才能走出大山，看看這個璀璨的世界！你知道在城裏是什麼樣子的生活嘛？”
“是什麼樣子？”
突然後邊冒出來好幾個休學在家裏的黑瘦的小姑娘。
他們應該是在一起玩的小夥伴。
“城裏呀，有特別多好喫的東西，漂亮的衣服，小汽車，樓房，最重要的是如果是高學歷的大學生，他們讀書是免費的，畢業之後國家還會給他們安排一份工作，人人都會誇他們是大學生，一個月工資就有一百塊。”
“一百塊！”小女孩子們默契地倒吸了一口氣。
“一百塊是多少分呀？”有一個比較小的女孩子怯弱地開口詢問。
趙茜沒有說具體的金額，反而是比了一根手指：“大概有一節手指那麼厚，大概你們一天三天喫豬肉，都喫不完，還能剩下很多錢。”
“哇塞！我們老師沒有說這樣的話，他們就和我們說讀書可以當科學家，當老師，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我就想要填飽肚子！”辮子頭女孩子很坦白地說。
“傻瓜，只要你們好好讀書，等你們長大之後，再認真回頭看看，你會發現你們的父母的工作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有用的工作，因爲有了他們，大傢伙纔有東西喫。”
有女孩子說：“我怕累呀，我不想要和他們一樣。”
“大學裏頭有教育人們怎麼種植才能是最爲有效高產，培育出口感最好的糧食，也可以讓人人都喫得飽大米飯，而不是現在人人都在口感粗糙的雜糧飯。”
“真的嗎？”這一次是老人。
趙茜點頭，她很意外這個老阿嬤的普通話居然那麼純正：“你好，奶奶，我們是來這一次採購橘子的果商趙茜。”
“你好，我是鄭大力，不過你喊我奶奶也沒有錯，我已經七十多了！”
“您看上去挺年輕的。”
“哈哈哈，小丫頭我不喫你這一套！我想知道現在的國家真的重視我們農家嗎？”
“奶奶，農家是國之根本！現在正有數以萬計的熱心農民科學家們正在潛心研發讓所有人都能喫飽飯的糧食，您相信我，哪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丫頭，我沒有幾年活頭了，我真的很希望哪一天早一點到來！之前知青們下鄉的時候我還期待過，結果他們就是喫乾飯的，連種地都不會。現在呀，我可以相信你嗎？”
“可以，因爲我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我們這一次收購橙子，也是希望能帶動你們經濟！您要知道全國各地都不一定喫過橘子，更沒有見過那麼好的橘子。”
“好，好，好，丫頭，我代表我們竹根村和你簽約，我們就全權授予你一個百分之二十的毛收益。”
“啊？奶奶，這會不會太高了？”趙茜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勞動白白付出，但是也不想要抽乾他們的血液呀。
“不高，丫頭，我們這村裏人心不齊！錢太多了，反而是壞事，這一次災難，也是他們自己內部出現問題。”
“啊？”
鄭大力不願意多說，她捶打自己的後背，“丫頭呀，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去餵雞了，等我餵飽他們，就挑一種最肥的給你們補補身體。”
“啊呀，好。”
小女孩子們都圍在鄭大力的旁邊，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趙茜覺得這個老奶奶一定是有故事的人呢，不過她還是先趕緊將木頭送回家裏，免得林裕華他們兩個擔心。
等她到了家裏，林裕華正要出去找她呢。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撿個柴火，怎麼去了那麼久？”林裕華的語氣有點控制不住的兇。“我差一點以爲有人看你漂亮面生，就將你拐到大山裏頭去了。”
“你別急，我就是在那邊的山腳下撿一點樹枝，我之所以回來晚了，是因爲我遇到幾個小女孩子和一個老太太。下不爲例，行不行？”
“不行，以後能要出去，就帶上我吧，多一個人安全。”
“行。林裕華，我就是農村人，我也很清楚農村人裏頭可能有點齷蹉事。”
“不，你不知道！茜茜，你乖乖的，女人在外頭就像是無主的羔羊，誰搶到就是誰的，我真的很害怕在自己沒有留意的地方，保護不了你。”
趙茜伸出手，給林裕華一個擁抱：“對不起，我們以後去什麼地方都一起去，好不好！”
她意識到林裕華的恐懼是真實存在的。
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這一次是她做事不夠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