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老爺子和田浩然打啞謎似的對話,衆人的臉上紛紛浮現出疑惑的神色,搞不懂這句話跟《春遊圖》有何干系。
“啥意思?”
楊振樹湊到陳宇的身旁,低聲問道。
上次他就感到好奇,只不過當時心思沒在這上面,也就沒問。
如今既然田浩然都這麼說,那麼楊振樹也很想知道這兩句啞謎的意思,表面上來看的話,似乎跟《春遊圖》風馬牛不相及。
“字面意思。”
陳宇微微一笑,然後伸出雙手食指,緩緩合在了一起。
“你是說……”
楊振樹見狀一怔,緊跟着面露震驚的神色,同樣把雙手食指合在一起。
“嗯。”
陳宇點點頭,然後望向了俯身查看畫作的田浩然。
有了這條線索的提示,想必田浩然應該能找出這幅《春遊圖》的破綻。
“原來如此!”
果然,田浩然經過一番仔細查看後,用力一拍桌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趙老爺子,古畫作假中有一種手法,把一半真的畫和一半假的畫拼接在一起,以此來矇混過關,很多鑑定者都在這上面栽過跟頭,喫過大虧。”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向趙老爺子等人說道,“業內人士將這種做法手法用‘龍蛇演義’來形容,一龍一蛇,魚目混珠,真假難辨!”
“這是拼接在一起的?”
楊振樹瞅了一眼屋裏的衆人,而後走上前,驚訝地望着那幅《春遊圖》。
在現場的所有人中,除了劉副局長外,也就他最合適提出這個疑問。
很顯然,劉副局長現在已經懵掉了,故而只能他來出這個面,讓田浩然給出確切的答案。
“這……這怎麼可能是拼接的,田大師,你再好好看看。”
劉副局長這時回過神,連忙急聲附和道。
由於緊張,他的額頭上滲出大量的汗珠,跟剛從桑拿室裏出來的一樣。
“劉局長,你來看這裏。”
田浩然知道劉副局長不服氣,於是將其引到《春遊圖》前,用手從畫作中間偏右的部分化了一道曲線,“這裏就是拼接的接縫處。”
“我怎麼看不出來有縫呢?”
劉副局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拿過一旁的放大鏡,俯身仔細查看了一番,擡頭狐疑地望向田浩然。
“對方作假手法很高明,銜接處經過了特殊處理,肉眼無法看出,除非把它重新拆解開。”
田浩然鄭重其事地進行了解釋,“不過,仿作的意境上究竟略遜一籌,故而只要能看出原作和仿作意境上的差別,那麼就已經破了造假者設的這個局。”
“意境?”
劉副局長再度看向了《春遊圖》,他覺得整幅畫渾然一體,意境應該完全一樣纔對,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何不同。
“說來慚愧,如果不是老爺子提醒,我真的沒分辨出兩者之間的細微差別,潛意識地將其忽略。”
田浩然可不認爲劉副局長能看出其中的端倪,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說的是實情,帶着答案去找問題,那麼事情就會變得簡單一些,會懷疑先前一些看似合理的地方,然後就能找出畫作裏的破綻。
楊振樹抓住機會說起了風涼話,向田浩然問道,“田大師,你能把它拆解開嗎?”
“慚愧,我能看出它的蹊蹺已經是極限。”
田浩然搖搖頭,沉吟了一下說道,“咱們省裏,能拆開這幅畫的人,恐怕只有省城的杜老先生。”
“杜大師!”
楊振樹覺得找杜老先生有些不現實,目光不由得在陳宇身上瞥了一眼。
既然陳宇輕易地就看出了這幅畫做了假,那麼想必應該如何將其拆解開吧。
陳宇注意到了楊振樹的視線,他確實可以把《春遊圖》拆解,但並沒有給楊振樹迴應,只是靜靜地立在那兒聆聽着。
很顯然,陳宇並不想出手介入這場風波,難道他要搶了省城杜大師的風頭?
如果陳宇沒有猜錯的話,趙老爺子十有八九就是去省城找的杜大師鑑定這幅畫。
那麼即便是要拆解,也應該由杜大師來,他要是橫插一槓子的話,無疑是壞了規矩,會招人嫉恨的。
“老爺子,我把這畫拿給杜先生去鑑定,倘若真的爲真假參半的贗品,那麼定當回來賠罪。”
聽說只有省城的杜老爺子能拆解畫,劉副局長暗中鬆了一口氣,沉吟了一下後正色向趙老爺子說道。
“言重了,這事兒是個意外,不足掛齒。”
趙老爺子擺擺手,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嘴角卻閃過一抹冷笑。
倘若劉副局長真的不知曉此畫是贗品,趙老爺子也不會計較什麼,心意領了,反而同情他上當受騙。
可劉副局長卻揣着明白裝糊塗,明知道這畫有問題還送過來,這就比較可惡了。
好死不死,這幅畫還是損害氣運的大凶之物,簡直就是在背刺趙家,居心叵測。
“孫先生,請問此畫爲何爲不祥之物?”
劉副局長也意識到,與假畫相比,這大凶之物對他的傷害更大,故而他肯定要弄個明白,於是轉向孫有道,沉聲問道。
“看見那朵紅花沒?”
孫有道自然要給劉副局長一個交待,走上前伸手指了一下《春遊圖》右邊真品處的一朵盛開於草地上的小紅花。
“這花有何不妥?”
劉副局長瞅了瞅,狐疑地問道,看不出有何特別的。
“田先生,你看出什麼沒?”
孫有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一旁的田浩然。
“這朵花出現在這裏有些許突兀,但確實是原作者所爲,應該有所寓意吧。”
田浩然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這朵花,就是整幅畫的煞氣之源!”
孫有道微微頷首,然後望着那朵恬靜中展現出幾分妖豔的紅花,沉聲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它應該是一滴血,後來爲了掩飾被畫成了紅花。”
“血?”
田浩然先是眉關微鎖,而後舒展開來,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朵紅花,“原來如此,怪不得它的顏色有些許的怪異。”
“可惡!”
這時,一旁的劉副局長聽明白了,咬牙切齒地暗罵了一句。
誰能想到這幅畫會壞在一滴血上?結果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連帶着整幅畫成爲了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