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悶的敲門聲響起。
窗臺旁，站着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影影綽綽。
他節骨分明的手指間夾了根香菸，臉色是比重症監護室的病人還要蒼白的白，脣色泛着青，眉眼深沉冷漠，如大理石雕刻而成一般毫無情緒。
對於外面傳來的敲門聲，他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秦醫生見裏面沒有迴應，他又擡手敲了幾下。
幾秒鐘過後，依然沒有迴應。
他遲疑片刻，還是推門而入。
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只有濃郁的煙味飄散在周圍。
隱約還能看到窗邊站立的高大身影。
秦醫生走了進去，站在男人的不遠處，背手而立，“先生。”
沈明灼扔下手中的煙，碾碎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男人宛若深潭般沉寂的眼底劃過一絲波瀾。
他聲音寡淡冷然，又帶着幾分難掩的情緒。
“手術結束了？”
秦醫生微微點了點頭，“結束了，先生。”
男人本來陰沉的臉色有所動容，他擡腿就要朝門口走去。
他要去看他的卿卿。
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
而就在這時，在沈明灼路過秦醫生身邊的時候，他忽然往旁邊一跨，擋住了男人的去路。
沈明灼腳步一頓，低頭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黑眸微眯了起來，低沉又沙啞的聲音中，蘊含着極度危險的信號。
“幹什麼？”
秦醫生遲疑片刻後還是開口道，“先生，我建議您現在還是不要去看時小姐。”
沈明灼冷淡掃視他一眼，薄脣微抿的弧線透露出冷漠的氣息。
“說清楚。”
秦醫生低下了頭，但是面色還是保持着該有的冷靜，“時小姐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中。”
“剛剛我跟她的主治醫師交流過，她現在求生意識很低。”
沈明灼微眯起眼，他瞳孔微沉，“什麼意思？”
“讓開！”
他壓抑着體內暴戾的氣息，對着阻擋在自己身前的秦醫生厲聲道。
求生意識很低？
卿卿怎麼可能會？
秦醫生看着隱隱在暴怒邊緣的男人，無奈之下，只能側身讓出位置。
看着沈明灼急切地往外走的時候。
他定了定神，面色有些凝重。
但是還是沒辦法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
只能再次出聲。
“先生，其實剛纔警察來過，提供了時小姐出車禍的視頻，我已經看過了。”
身影站立在醫院明亮走廊下，挺拔身姿透着幾分難以察覺的落寞感。
秦醫生看着沈明灼的背影，很無奈地說出那個事實。
“先生，時小姐是明知後面有來車，還是推開了車門。”
他嘆息了聲，語氣中有難得的無力。
“她在赴死。”
“先生，你還不明白嗎？”
這一刻，空氣都凝滯了下來。
沈明灼緊握着雙拳，站立在門口處一動不動。
仔細看去，還能看到男人全身有些微微顫慄。
秦醫生表情有些凝重，他忍着心底翻滾的情緒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知道，這樣直截了當的告訴沈明灼，會讓他更加絕望。
可是，他不希望兩個人再這樣痛苦的糾纏下去了。
這一刻，他覺得這個權勢滔天的男人，背影略顯孤獨落寞。
片刻後，秦醫生慢慢地走上前。
很無奈地說了一句。
“別再逼她了。”
沈明灼默默閉上了狹長雙眼，再次睜開，眸底遍佈了鮮紅血絲，冷峻深刻五官終於覆上一層濃重的、深切的悲傷與恐慌。【1】【6】【6】【小】【說】
他的嗓音啞得可怕。
“我就站在門口，看她一眼。”
秦醫生沉默片刻，“好。”
……
重症監護室。
兩人站在病房外，沈明灼透過玻璃看到了做完手術的時卿卿。
女孩緊閉着眼睛，身上插着各種管子，頭上還打着繃帶。
呼吸極輕，彷彿下一秒就會消散。
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脆弱又破碎的感覺。
沈明灼握緊了手心，心底劃過一絲痛意，刺的他心臟生疼。
“怎麼傷得這麼重？
他臉色沉鬱下來，墨黑的瞳孔驟縮，宛若漩渦般深沉。
他的卿卿，現在到底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如果，躺在那裏的人是他，卿卿會不會好受一點。
秦醫生嚴肅地回答，“因爲傷到了頭部，所以還在昏迷中。”
沈明灼深深地凝望病牀上的女孩，眼下打下一層陰翳，對着秦醫生冷言，“那她什麼時候會醒？”
“醫生說還在觀察期，並不確定情況。”
秦醫生斟酌片刻，垂下頭去，如實說道：“可能明天會醒。”
“也可能，這輩子都會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