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不用爬樓梯,對她這種生活中的懶人來說正好;三樓站得高看得遠,風景好。
糾結了半柱香,靳白妤眸子一轉,笑吟吟地將問題拋了回去。
“你呢?你想住哪?”
以防這斯將問題再拋回來,靳白妤還狀似貼心地又補上一句。
“你身子不好,想來對光線、環境、空氣都講究些。咱倆之間用不着客氣,你先挑便是,我住哪兒都行。”
一旁的玉相思看他倆這架勢直牙酸。
師傅以前“癡情”於秋水安的時候,也沒見她這般事事都磨磨唧唧令人牙疼啊!
莫非現在對原先生的感情已經更勝一籌?亦或者又是失憶導致的?
玉相思想不明白,心裏又是慶幸,又是糾結。
師傅這麼快移情別戀,對他們來說自是好事,以後他們就不必擔心師傅恢復記憶會再傷心過度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
但……
他覷了一眼原長戚那蒼白的臉色,有些遺憾地想:這個雖好拿捏,但身體弱成這樣……
還是想法子讓他趕緊晉級吧。
在玉相思思索如何幫原長戚增長修爲的時候,靳白妤與原長戚二人終於選好了住處。
原長戚選了三樓第一間房,那間房是三樓上最大的房間,旁邊還有竹枝探進窗戶,爲屋子裏帶來滿室清香。
“三樓挺好的,”靳白妤稱讚道,“我選一樓。”
原長戚挑起眉,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但好在這次沒有作妖。
住處定下,玉相思又交代了一些喫飯之類的問題,最後道:“這幾日各大宗門開了數場會議,三百個宗門名額已經分配出來一部分,我們宗門最終拿到了五十個名額。”
他說着,臉上帶出幾分驕傲。
顯然,這五十份名額,他在這些會議中出了不少的力。
靳白妤讚道:“不錯。”
玉相思難得被師傅誇讚,臉上表情愈發激動,忍不住就多說了些:“宗門內金丹期之下的弟子共二二百餘人,其中內門弟子四十餘人,外門弟子一百多人,如此一來,咱們宗門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弟子都能進入須彌境!”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況!
“甚好,”靳白妤又贊,想了想,看一眼旁邊坐着的原長戚,毫不避諱地問,“相思,這須彌境只有金丹期之下的弟子才能進去嗎?就是說……有沒有那種,金丹期之上進入的法子?”m.
玉相思疑惑地看她一眼,回道:“也不是不行,金丹期之上的人將修爲壓制到築基期就可以進入……師傅是有這樣的朋友需要進去嗎?”
靳白妤直接道:“我自己想進去歷練一番。”
玉相思:“……什麼?”
“我說,我想自己進去歷練一番。”靳白妤再次重複。
玉相思瞳孔地震,失聲道:“師傅,您是說真的嗎?您真的想進去?是想進去歷練而不是進去逛逛?”
“……”原主以前在這些人心中的底線,到底低到什麼地步?
靳白妤嘴角微抽,看他依舊是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便隨口找了個聽起來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們一直瞞着我,不想告訴我關於我以前的事,於是我這些天便自己悄悄瞭解了一番。”
她垂下眼簾,看起來有些不是滋味。
“這才知道,原來我修爲的問題一直備受整個修真界詬病……”
“你別管我是聽誰說的,還有,你們也不許私下去調查,”靳白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責道,“玉相思,身爲你的師傅,我今日就要教你一句——遇到問題的時候,要努力解決問題,而不是解決看到問題的人!”
“今日你能解決一個,來日呢?你還能解決了大半個修真界嗎?以後這種掩耳盜鈴的話,不要在我面前再提!”
玉相思被訓的一陣理虧,可憐兮兮低下頭,再沒了剛纔那副鬥牛般的樣子,活像是一隻被雨淋溼的小狗崽子。
靳白妤打完一棍子,又緩和下語氣。
“何況,你覺得我是那種無法面對自己的人嗎?相思,自我醒來之後,我便一直在想,爲何我一個當師傅的,竟然比你們的修爲都要低,這樣的我,真的能承擔得起一個師傅的責任嗎?”
玉相思猝不及防聽到這句,大驚失色,一臉慌張。
“師傅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你不想要我們了嗎?師傅,徒兒以後一定會聽話的!我……”
靳白妤微微擡手,止住他的住他的話。
她輕嘆一聲,目光也在這一聲嘆息中,隨之變得溫柔又悵然。
“只要你們還認我這個師傅,就永遠是我劍峯弟子,我只是想,我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無論是身爲你們的師傅,還是長生宗的一峯之主,我都不該理所當然的停留在這個修爲。這不僅僅是有失我長生宗、我劍峯對外聲譽的事,對我個人來說,也沒有盡到我應該擔起的責任和義務!”
她聲音不高。
卻字字堅韌,彷彿經歷了一整個深秋與寒冬的枯草,在石縫中拼命發芽。
“師傅……”玉相思的眼圈紅了,他怔怔地看着靳白妤,漆黑的眸子裏浮起一絲水霧,看起來都快哭了,“您,您不必爲了我們做到這種地步……您……”
靳白妤一臉嚴肅地問:“相思,你不相信師傅可以做到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玉相思聲音拔高,像是生怕遲疑一秒就會讓靳白妤不自信似得,“徒兒相信師傅,只要您想,您一定可以做到任何事!”
“那麼修爲壓制和入境令的事……”
“師傅放心,此事就交給徒兒來操辦吧,”玉相思幹勁十足地拍拍胸脯,“三日內,我一定會將此事辦妥!”
“那就好,”靳白妤溫柔一笑,滿是欣賞地看着他,語氣裏不乏滿意和鼓勵,“相思,爲師醒來後到現在最慶幸的便是有你這樣的一個能幹的徒弟,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成爲我劍峯的頂樑柱。”
玉相思大喜過望,高興地露出了傻狍子一般的笑容。
笑了足足三分鐘後,他纔想起什麼似得,抖着手從儲物法器中摸出一塊巴掌大的法器。
玉相思輕咳一聲,提要求:“師傅,您能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嗎?就是誇我能幹,頂樑柱那句。”
靳白妤垂眸掃了那法器一樣,雖不懂,卻也能猜出這玩意的效用大抵是錄音。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打算用來做什麼。”
玉相思扭捏道:“也不幹什麼,就是……嗯,給師兄弟們聽聽,師傅百年來難得夸人,我想師兄弟們也一定很感興趣。”
靳白妤:“……”
這年頭當個徒弟也喜歡搞攀比風和內捲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