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上午原本是沒有見人的心思的。
直到聽到這個耳熟的名字。
對於這個人,靳白妤還算有些印象。
適逢當時她的午膳剛到,靳白妤掃了一眼,桌上沒有一樣她愛喫的東西,正好侍從前來彙報桂思安求見的消息。
靳白妤沉吟片刻,想想自己今天一上午都沒刷分。
再讓系統打開面板一看,桂思安身上竟然已經攢了十幾個任務,只粗粗一算,待完成的修爲值大概有上百分——已經快到一百五十分了。
這可真是個大戶。
這個一刷,今天的基礎目標也算是夠了。
在等着下午隨便挑幾個來見和見這一個之間,靳白妤毫不猶豫的選了後者。
而且——還能順便讓桂思安幫她解決一點她不愛喫的東西。
桂思安是提着一個精緻的餐盒進門的。
餐盒並不大,提在手中就像是一個小燈籠似得,通體呈現暖玉色。
一開始靳白妤還沒認出那是個立體狀的餐盒,直到桂思安行了一禮之後,期期艾艾地說起自己的來意,靳白妤纔將視線落在那餐盒上。
與此同時,腦海中也隱隱約約調動起關於這人的回憶。
桂思安——好像就是她在劍峯上養的第一條魚?
當時他第一次跑來找她時,也是這樣提着湯給她送溫暖來着。
那次的湯靳白妤並沒有喝,尚不清楚他的手藝。
桂思安坐在她身側,揭開盒蓋,一股濃郁的香味頓時飄了出來。
他將第一層的東西端出來,放在桌上時靳白妤纔看清,那竟然是一盤子瑩白如玉的豆腐。
豆腐周遭圍繞着一堆點綴恰到好處的小花,瞧着與桃花差不多,但花瓣更加粉嫩晶瑩,打眼一掃,就能看到上面顫顫巍巍的露珠。
露珠之下,還影影綽綽地映襯着花瓣上纖細的莖脈。
桂思安一側頭,柔情似水地凝視着靳白妤,輕聲道:“這是弟子特意在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時,去後崖爲峯主採來的花,峯主可知這種花的名諱?”
靳白妤:“不知道。”
“……”桂思安眼中完美的柔情皸裂了一瞬,嘴角隱約抽了抽,但他很快就恢復過來自己的表情,繼續輕聲道,“此花名爲寒春,但它還有一個別名——相思玉露,峯主覺得這名可配得上這花?”
相思玉露。
靳白妤看着那瑩潤又粉嫩的小花,一簇簇晶瑩的小花遠遠瞧去,確實如同粉白的玉露一般,她幾乎能想象到它們在枝頭盈盈晃動時的場面。
眼中露出些許欣賞,靳白妤嘴角微彎,剛想接話——
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就從門口處傳了進來。
“花不錯,但這樣的花用來配峯主,還是差了些。”
這聲音的聲量並不大,但鑑於它話裏包含的內容和語氣,幾乎是立刻就引起了屋內兩人的注意。
——就連不遠處的幾個守門弟子都不動聲色地往這邊豎起了耳朵。
看清來人的剎那,桂思安的臉色扭曲了一瞬,又飛快恢復過來:“即墨師兄,你怎麼過來了?”
門口。
輪椅上的男人漫不經心挑起眼,夾了桂思安一眼,又飛快移開,活像是被什麼東西髒到了他高貴的眼睛似得。
桂思安嘴角已經繃緊,靳白妤從側面都能看出他咬緊的牙關。166小說
他勉強控制住自己,露出一個驚惶的表情,脆弱地看向靳白妤。
像是一隻下意識尋求信賴者保護的鹿。
“峯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有點意外即墨師兄沒有經過通報就直接出現了,再有就是擔心即墨師兄的身體有沒有不適……”
“除此之外我真的一點其他的意思都沒有,我也不知道即墨師兄爲什麼會這麼說……峯主您千萬不要誤會啊!”
嘖。
這種茶言茶語,聽系統和小火苗之間偶爾說說她還覺得怪有意思的。
但配上桂思安這種矯揉造作的演技,就有點傷眼睛了。
靳白妤爲自己可憐的眼睛哀嘆了一聲,微微一笑,溫和地控場:“不妨事,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說着一轉眼,又看向即墨云然,語氣愈發的溫柔,溫柔中還帶着點自然的欣喜。
“云然p;“云然,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即墨云然視線轉回來,落在她身上,懶懶擡起腦袋:“沒事就不能來找峯主了嗎?”
靳白妤的語氣愈發親和:“當然能,我昨日就同你說過,你應該多出來走走。”
“是啊,正是因爲昨日峯主同我說了,我回去之後越想越覺得您說的有道理,便決定每天來含淵殿這邊走走——峯主覺得如何?”
靳白妤微笑:“當然好了,我巴不得你天天來。”
當然不如何。
她雖然想要拉近關係,好搞清楚系統隱藏的那點關於此人的小祕密。
但,再怎麼拉近也是要保持距離的。
尤其是她以後得跟魔尊打出he結局……
靳白妤想想原長戚那個神經病還多疑的性子,要是把握不準養魚的方寸,以後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看來,還是得找個名目跟這人再疏遠一點纔是。
旁邊的桂思安看着兩人你來我往,言笑晏晏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嫉恨。
他死死攥着掌心,差點將自己精心護養的掌心掐破,才勉強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峯主。”
他垂下眸子插入對話,一邊是提醒靳白妤自己的存在,另一邊也是賣賣慘。
“既然即墨師兄需要您陪伴……那思安就先不打擾您了吧,雖然思安是先來的,但……思安更希望您能開心,若是即墨師兄能讓您更高興些,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他臉上的失落與悲慼越來越明顯,話到後面,幾乎都帶上輕微的哽咽。
這話說的。
靳白妤這樣一個對魚鐵石心腸的人都感覺自己是個渣女了——雖然他們是各取所需。
想想她那一百多積分,靳白妤有點不捨。
她正打算順勢說兩句話,挽留一下桂思安——反正他要的也就是這麼一個坡。
就聽即墨云然竟然直接接口了:“想不到你竟然能看出來,既然都看出來了,爲什麼還不自己自覺一點,趕緊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