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接過,小香兒道:“姨娘能幹,定會得夫人重要,此番大清查,可以趁機換上幾個自己的人,以後在府裏行事就方便多了。”
默言好笑道:“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哪來的自己人?”
“只要能拿到掌家權,不怕沒有自己人。”小香兒說了句千百年來屢試不爽的真理。
桉華院,伊月蓉歪在軟榻上淺眠,二太太氣呼呼衝進來:“你還睡得着?知道今兒出了何事嗎?”
伊月蓉懷孕三個多月,正是胎氣不穩的時候,今兒她是真感覺不舒服,有點心虛氣短疲乏無力。
原想起身,看二太太這架式就頭痛,乾脆懶怠動。
“夫人讓那姓顧的賤、人清查所有的管事,你安插的那些人手,只怕一個兩個都會被她拔了去。”伊月蓉的怠慢二太太很惱火,但見她氣色確實不好,便忍着不發作。
伊月蓉秀眉輕蹙:“太太又說胡話,我……我何時安插人手了,母親帶着我理事不過是讓我學習。”
“二太太,老爺回來了,又去了西院。”
二太太立即起身,對伊月蓉道:“顧氏不可小覷,這麼多年的經營基業,別讓個後來的給毀了。”
說完,火急火燎地跑了。
伊月蓉頭痛,掙扎着起身,丫環紅兒扶住她:“奶奶不必憂心,夫人不喜那顧氏,便是大爺也未必真將她放在心上,讓她主持大清查保不齊就是給她挖坑的,太醫讓您靜養,您就別多想了。”
伊月蓉深吸了口氣,穩穩心神:“你……讓玉釧去趟蕪湖院,探探底,有什麼異樣及時報我。”
“不如給程三姑娘送信吧,府裏的事,程姑娘知道了,郡主肯定也會知道。”紅兒道。
伊月蓉笑道:“不錯,把我制的桑梓香送一盒過去。”
“是,只是……您每次送的禮,程三姑娘都……”
“都賞給下人了是吧?”伊月蓉一臉無所謂:“魯國公府的千金,自然是瞧不上我這個縣令之女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她都二十一歲了,還未嫁得如意郎君,而我,已經是忠義侯府的世子奶奶了。”
紅兒一臉八卦:“聽說國公夫人給三姑娘議了好幾門親事,都被她拒了,您說,她究竟喜歡什麼人?難道真打算做一輩子的老姑娘?”
伊月蓉冷笑:“你別看她一副大大咧咧很爽直的模樣,心機才深呢,又目下無塵,她想嫁的……應該是她眼中,這天底下最本事的男人吧。”
“想進宮?天底下最本事的男人不是皇上嗎?”紅兒道。
“快去吧,人家的事,管那麼多幹嘛?”伊月蓉嗔道。
晚上秦承頌被皇帝留在宮裏沒回來,默言樂得清靜,趴在牀上養傷,翌日一早,正要去給侯夫人請安,青荷來了,小香兒忙迎了出去:“青荷姑娘,您怎麼來了?”
青荷給顧默言行了一禮,默言忙上前扶起她,問道:“是夫人有吩咐嗎?”
默言道:“我擬了個條陳,正想呈給夫人看,她若同意,我便按這法子來。”
青荷接過看了遍,皺眉道:“姨娘的意思是,只查這四項?”
“是啊,採買是油水最多的,也是開支最大的,再就是廚房和賬房和園藝。”默言道。
青荷臉色一變:“那不是連我和紫荷都要查?”
“你們兩個只是單純記賬,真正做賬還是在賬房,做賬是有什麼大學問的,一個精明負責的賬房,只要賬記得好,管事做的那些事,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青荷若有所思:“姨娘懂得倒多,只怕你這樣查下去,自個兒會沒立足之地呢。”
默言向青荷一福:“所以,若默言冒犯了姑娘,還請擔待,我對事不對人。”
青荷笑道:“無妨,我問心無愧,你只管查,夫人讓我來也是這個意思,不管查到誰的頭上,姨娘只管稟報夫人就是。”
默言怔住,侯夫人這是要給自己兜底的意思?有這麼好?
眼看青荷起身要走身要走,小香兒着急地向默言遞眼色,象青荷這樣的大丫環去姨娘屋裏,哪個不是拿自個屋裏最好的東西打發?只生怕人家不肯收。
默言卻象看不懂她的意思,還起身相送。
跟着青荷一道出了正屋,小香兒急也一身汗,跑回去將自己所有的體己銀子全拿出來後追出去。
青荷倒沒表現出不悅,到了院門口,便向默言告辭:“不用送了,姨娘身上有傷,不夷多走動。”
默言道:“塗了藥,不礙事,有件事想要麻煩姑娘。”
青荷表情淡淡的:“我一個做丫頭的,能幫到姨娘什麼?姨娘千萬別擡舉我了。”
默言知她心裏並不拿自己當主子待,不然也不會一口一個“我”自稱而不是奴婢了。
“離中元節不到十天,一下子要查這麼多項,默言實在忙不過來,想請你幫着清查賬房。”
青荷忙搖頭:“那可不成,我只會記點簡單的賬,哪裏能查賬房的賬啊,做不來的。”
默言道:“爲何不能查?用我的法子查,只需三天就能查完三個月的賬目。”
青荷瞪大眼睛:“三天?三天連賬都看不完呢,還要覈算?想想都頭痛。”
默言心有成竹道:“姑娘很喜歡記賬吧,你很有天賦。”
“不錯,我確實喜歡記賬算賬,先莫說我能不能看懂賬本,三天查完三個月的賬,就算是做了十幾年的賬房先生也未必能做完。”
“我教你一種很簡便的法子。”默言小聲道。
她昨日連賬都沒看就能發現秋管事貪沒,還連貪沒數都算出來,青荷還是有點佩服的。
“姑娘隨我來。”見她動心,默又拉住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