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因爲打了三爺一巴掌,夫人責罰二十板子,幸好翊王殿下來得及時,救了她才免去懲罰,今兒一大早世子妃難產,又怪到姑娘頭上……”

    “她打了秦孝玉?”秦承頌挑眉。

    “姑娘不想再也三爺有任何瓜葛,昨兒在竹林處遇見,三爺說了些話,姑娘不愛聽,氣不過就動了手,哪知犯下大錯,夫人震怒。”

    “那她今天……”

    “今日真是偶遇,姑娘心憂表少爺,又不知從何找起,三爺有表少爺的消息,所以……”

    秦承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筷子起身進了裏屋。

    春喜鬆了一口氣,拍拍胸。

    小香兒小聲道:“爺很在乎姨娘呢。”

    碧蓮輕笑:“我還頭一回看爺喫醋呢。”

    默言越哭越傷心,秦承頌出去後,她憶起自己的前世,憶起曾經的傷痛,再也無法相見的父母親人,越想越難過,眼睛都腫了。

    她伏在椅背上,浸水的大眼盯着黑漆漆的窗外,那委屈與苦楚如她的淚水一樣不斷外溢,象滴在秦承頌的心上。

    “莫哭了。”他皺眉,最不耐煩女人哭,更不會哄人,以前看見侯夫人哭就心煩,轉身就走,扔下傷心不已的侯夫人。

    默言沒理他,自顧自地哭。

    “莫哭了。”他推了推她的肩,語氣輕柔了些。

    默言仍是哭,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這個喜歡嗎?送你。”秦承頌無奈,拖了把繡凳挨默言坐下,手裏託着個小錦盒,打開,是串漂亮的珍珠手鍊。

    默言看都不看。

    “不喜歡嗎?那這個,皇上御賜的。”他又拿出一塊玉墜來。

    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一個德性嗎?哄女人都用珠寶,只會用珠寶。

    “拿這些做什麼?幹嘛不賞三尺白綾?免得我活在世上讓你沒臉。”扭到一邊,氣呼呼細聲抽泣。。

    “那個……”某人從未認過錯,自小錯再大心裏認,嘴上卻犟得很:“剛纔我的話說重了些,你餓不餓?要不要喫點東西,我讓碧蓮燉點粥來可好?”語氣是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見好就收。

    默言細聲細氣,真誠道:“也是我有錯在先,明知你心中有芥蒂,還與秦孝玉有牽扯。”

    態度不錯,秦承頌心中慰貼許多,扶她起來:“飯菜還熱着,是喝粥還是喫飯?”

    “喫飯,不過,得去洗把臉。”說完很不好意思,低頭就跑。

    秦承頌大笑。

    耳房裏,默言洗完臉,對着鏡子看腫得象核桃的眼睛,一連嘆了十幾口氣,秦承頌不生氣了,兩人算是和好?那晚上會不會留她?

    她還沒做好準備,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並非看重貞操,而是那種事,當然是要與心愛的人才行啊。

    秦承頌並不愛她,也許曾經有情,但三年前的傷害讓他記恨頗深,就算情還在,他愛的也是過去的顧默言,而非自己,或者,他喜歡的就是這副好看的皮囊,原身確實漂亮,可謂絕世佳人,自己平素照鏡子時都忍不住看很久,男人見了哪有不動心的?

    若就這樣稀裏糊塗將自己交付出去……

    真的做不到。

    “姑娘,爺在外頭等你許久了,是要化妝麼?”春喜進來提醒道。

    還化什麼妝,巴不得醜一點纔好,偏生這張臉,既便哭腫了眼睛,仍好看得緊,還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柔弱感,更能激發男人的保護與佔有慾。

    可等她出來,秦承頌卻不在,小香兒道:“爺出去辦事了。”

    默言愣住:“這麼晚?”

    碧蓮道:“爺經常如此,姨娘呆久了就知道了。”

    他才風塵僕僕從外縣回來,先救了景乾,又接自己回府,還跟自己吵了一架,飯都沒喫風口又出去辦差,確實辛苦。

    而這一大家子的開銷,全是他出的。

    想到那些管事沒一個乾淨,個個想着法兒撈錢,撈得都是他的血汗錢,默言心裏就有氣。

    可他不讓管!

    剛纔顧着跟他賭氣,忘了問他是怎麼知道景乾失蹤又及時救到人的。

    “回青竹院嗎?”喫完飯,默言坐着發呆,春喜小聲問。

    “回。”默言起身。

    碧蓮沏了茶過來:“不等爺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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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會忙到幾時,我還是先回吧。”默言道。

    碧蓮點頭,眼裏卻滑過一絲不屑,轉身進了裏屋:“我給爺牀上放個湯婆子,好歹他回來,被窩是暖的。”

    默言知道她在暗指自己纔是該給秦承頌暖牀的那個人,不盡職。

    不盡職就不盡職吧。

    回去的路上,風息了,默言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心緒卻不知飛去哪兒了。

    她開始慎重地思考將來。

    當初爲救景乾腦門一熱,來了侯府,原想着大不了拼卻這條性命,算是給姐姐姐夫報恩了。

    可來了這幾日,雖然危機重重,大多有驚無險,也看出,秦承頌並非表現那樣恨自己,待她還是算好,至少已經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下。m.

    可難道真的要給他當妾嗎?

    若與他同房,爲他生兒育女,將來他大婚,娶了正妻,自己將如何自處?

    肯定是受不了的,在男女關係上,她有潔癖,不在乎他曾經有過幾個女人,若已成爲夫妻,他便只能有她一個,不管是身還是心,她要的是專一,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會真情以待。

    可現實是,她只是秦承頌的妾,他不可能不娶正妻,而且,以他曾經的作派,不僅會有正妻,可能還會納幾房妾室。

    一想到將來的日子要與好幾個女人共享一個夫君,還要成天生活在勾心鬥角的陰謀算計裏,默言寧願秦承頌將她殺了,頭痛!

    還是想個法子讓他放了自己吧。

    或者,留下也可以,只掛個名,她不在乎一輩子沒有男人,也可以不要愛情,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可以幫他打理家業,做他的朋友,他們可以是——合作關係。

    最好是能離開。

    這些年,默言自己也存了不少錢,又會醫術,養活自己和春喜不成問題。

    “姑娘小心。”不到半里路程,默言足足走了半刻鐘,到了門口還神魂不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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