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呢?”
默言沒聽清。
“藥在哪兒?”某人吼道。
默言氣呼呼坐到牀邊不理他,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家暴男。
很快就聽到屋裏嗶哩啪拉一陣響,那埋頭尋着什麼,多寶格上的東西被他扔了一地。
“你幹嘛!”默言也吼,只是她的聲音太嬌氣,吼得沒有氣勢。
秦承頌捏着個白瓷瓶子攬住她按住她,默言真的很煩這種動不動就用蠻力的,拼命掙扎。
“別動。”
他放開,卻捧起她的臉,神情無比認真。
清亮的觸感在脖頸處漫延開來,他這是……在給她抹藥?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可他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好象在修補一個破布娃娃。
“都撫大人……”
“好了。”他鬆開手。
“你在氣什麼?因爲我要離開嗎?”
秦承頌放下藥,自顧自去洗手。
“好吧,你要怎樣才能消氣。”默言蹭過去小聲問。
“玉佩誰給你贖的?”秦承頌問。
“是……”可不敢說秦孝玉的名字,會火上澆油,默言眼珠子轉了轉,正想編個謊。
“還有何物沒贖回?你列個單子,我讓長順去辦。”
他這是……不生氣啦?
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莫明其妙的。
默言搖頭:“不知道,那半年發生的事,大多都不記得了。”
秦承頌垂眸,默言正看着窗外,眉眼間有淡淡的哀傷。
“拿着。”他將一疊銀票塞她懷裏。
“幹嘛?”默言愕然,突然這麼大方……
“從今兒起,你可以隨意出府,想買什麼就去買吧。”
默言愣愣地看着她,後者環胸居高臨下。
一副大金主等着她這個受養者感恩戴德的樣子。
默言很想把銀票甩回他臉上,又覺得喫虧,還是收着了。
“爺不生氣了?”
“爺,宮裏來人了。”長福在外頭稟道。
秦承頌出去了,默言肚子餓,早上喝點粥都消耗了,出門問春喜:“還有餃子嗎?”
“姨娘餓了?奴婢去給您拿點心。”過了時辰,大廚房肯定沒留喫的,春喜說着往耳房裏去。
秦承頌在正堂與來人說話,桂媽媽拿着賬薄過來,秦承頌道:“以後賬都拿給姨娘看。”
桂媽媽瞟了正愕然然看過來的默言一眼,笑着應下。
“青竹院開個小廚房,備好食材。”
“是,老奴記下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是還在生氣麼?怎麼這麼好心腸了。
默言有點懵,桂媽媽拿着賬本進來了:“可聽見了?這是上月的賬。”
默言木木地接過,悄悄問:“媽媽,爺今天是遇着喜事了麼?”
桂媽媽好笑地嗔她一眼:“爺爲何高興,姨娘不清楚麼?整個院裏,只有姨娘能哄好爺。”
默言摸摸脖子心想,剛纔他分明氣得要殺人!
正要翻賬薄,秦承頌進來了:“榮妃讓你進宮。”
“不能。”
默言的臉皺得象個包子,宮裏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蕭貴妃的氣還沒出呢,他還差點掐死寧陽得罪了皇后,林林種種,這些罪過肯定都會歸咎到她身上,她的小身板受不住。
春喜端了點心過來,默言哪還有心思喫,只好進去換衣。
“先喫。”秦承頌又把她拽回來,按在桌邊坐下。
宮裏人還等着呢。
“你昨兒救的那孩子……得了黃疸,娘娘讓你去瞧瞧。”
那孩子是難產,在母親體內憋久了,體質弱得很,若放在前世,定要在恆溫箱裏呆一段時間好生照看,這裏又沒人恆溫箱,小兒黃疸常見,不算大病,很多太醫都能治。
幹嘛勞動本姑娘啊,感覺一頭癩痢還沒治好,又長了蝨子,默言氣鼓鼓地塞了塊點心到口裏,噎住,眼淚都出來了,秦承頌端起茶就灌,一邊拍她的背順氣:“你慢點,喫個點心也能噎,笨!”
默言被他灌了口冷茶,氣是順了,茶水順着嘴水順着嘴角落入領子,氣呼呼推開他,起身往屋裏去。
“她又氣什麼?”秦承頌皺眉。
桂媽媽掩口直笑。
春喜大着膽子:“爺就不能溫柔些麼?姨娘自小嬌生慣養的。”
“麻煩。”秦承頌瞅了眼甩動着的門簾子,猶豫要不要進去瞧瞧,別又哭了。
默言穿着鵝黃孺裙,白色流蘇披肩出來,頭上只戴了根翡翠華勝,清爽嬌俏,明媚得讓人眼前一亮,好似她在的地方,光就會集聚。
秦承頌走近,手中變戲法似的多了根髮簪,擡手斜斜簪入默言的髮鬢。
默言愣住,春喜眼睛彎成了月芽兒,桂媽媽:“釵上是月湖淚珠,一顆值千貫吶。”
這麼貴重?默言下意識就要取。
“你敢!”某人橫眼:“戴着!”
戴進宮裏會招恨吧。
“回來再戴行不行?”默言噘嘴,她故意換了身樸素裝扮,就是不想太出挑惹人注目。
“不行,這簪子是祖母的,宮裏人認得。”秦承頌道。
言下之意,能護身?
見到榮妃,默言正要行禮,榮妃拉起她的手就往內殿去:“你快來,看看小豆兒,昨兒晚上起就什麼也不吃了,眼睛臉都是黃的。”
她走得急,默言有點跟不上:“娘娘別急,小兒黃疸不是什麼大事,讓太醫開兩劑藥就能好。”
“可他什麼也不喫,藥下不去啊。”榮妃道。
襁褓裏,孩子象小貓兒一樣安靜地躺着,臉色臘黃。
默言翻開他的眼皮,黃疸確實很重。
是病理性黃疸,得用藥。
默言開了方子:茵陳,桅子都是去黃的。
“你這方子與謝太醫的差不多。”榮妃道。
“是啊,小兒黃疸,就這麼治。”
只是喂藥的法子太醫未必有,默言找來乾淨的細竹管,削薄打磨光滑,通過管子把藥灌進去。
榮妃這才鬆了口氣:“就知道你有法子。”
能服藥就能好,不過幾日的事,默言將那孩子全身檢查了一遍,只是有黃疸,體質弱,要好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