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自個兒的孩子有多大？”默言問道。
“一個九個月，能斷奶了，本宮打算讓她就住長春宮裏，另一個才三個月大。”
默言道：“若奶水夠的話，讓三月小孩的母親多給小殿下餵奶吧，半歲前的母乳是最營養的，孩子吃了少病少災。”
榮妃雖不懂，但她相信默言：“你年紀輕輕懂得真不少，只是本宮很好奇，你何時學的醫？本宮記得，顧家雖是書香門弟，但並沒有學醫之人。”
“家裏雜書多，妾自小便不喜詩文，就愛看醫書。”這是默言早就想好的說辭，在陳家時就這樣說的，姐姐也幫着打掩護，陳老太太是相信的，謝錦華不信她的醫術，有點頭痛腦熱從不讓她看。
榮妃聽了不再問下去，兩人聊起先前那兩本書中角色。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再去看孩子，黃疸果然消退了些，榮妃拍拍胸：“阿彌陀佛，小豆兒，你快些好起來，看你難受，阿孃也好難受。”
榮妃眼神很溫柔慈愛，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的。
“小殿下能得娘娘這樣的阿孃，是他的福氣。”默言由衷道。
榮妃幽幽嘆了口氣道：“也不知本宮這個阿孃能當幾天。”
“爲何？皇上不許嗎？”
“皇上？怕是還不知道有他吧，他政務繁忙，很少管這些。”榮妃說起皇帝時，語氣透着疏離淡漠，就象在說一個與她無關的陌生人。
那個男人是她此生的夫君啊，進宮十年，也不知他們見過幾次，說過多少句話。
宮裏多了個孩子，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吧。
“這個孩子，出生時，個個巴不得他胎死腹中，除了他親孃，幾乎沒人盼着他能順利來得這個世間，如今本宮救了他並養了他，那些人一下子神經緊張起來，冷嘲熱諷的，猜疑嫉妒的，才幾天而已，各種流言、小絆子就接踵而至，若非本宮有個寵臣弟弟，一個個非生吞活剝了本宮不可。”
孩子似乎不舒服，扭動着小身子，張開小嘴四處尋找。
愁緒滿懷的榮妃頓時眉目舒展：“是不是餓了？阿言，他餓了，要喫呢。”
默言點頭：“喂得四磨湯吧，奶孃也可以喫點去黃疸的藥，可以過奶給寶寶的。”
“寶寶？”榮妃很喜歡這個稱呼，孩子喫不到奶，哇地哭了起來，聲音雖然細弱，對榮妃來說卻如仙樂，將他抱在臂彎裏輕輕搖晃：“寶寶別哭，乖，阿孃這就餵你。”
奶孃將孩子抱過去餵奶，榮妃的視線還在孩子身上，眼神關切溫柔，這樣的她有血有肉有靈魂，更有煙火氣。
榮妃救了這孩子，孩子同樣也給榮妃帶來了希望，她的人生不再了無生趣，有了目標，有了期盼，也有最好的陪伴，讓她在這孤寂的宮城裏，不再是具行屍走肉。
“皇后娘娘駕到。”
榮妃緊蹙眉，拉住默言的手：“莫怕，你跟在我身後便是。”
榮妃迎出去，皇后在宮娥的簇擁下已經進了殿。
默言跟在榮妃身後行禮。
“榮妃妹妹平身，聽說那孩子你給取了乳名叫小豆兒？”
榮妃點頭：“回娘娘，取個賤名好養活，正名還沒想呢。”
皇后扶着宮娥的手在主位上坐下，輕輕掃了默言一眼道：“這位是……給小逗兒接生的顧氏女？”
默言忙又要行禮，皇后擺手道：“免禮，你救了小豆兒，本宮還沒賞你呢，起來吧。”
皇后三十六七歲的樣子，溫婉端莊，相貌只能說中上乘，比不得蕭貴妃華貴嬌豔，但勝在賢雅大氣，有一國之母當有的氣韻。
默言：“不敢當，妾只是舉手之勞。”
皇后身邊另一個貴人模樣的婦人走過來拉住默言的手道：“這位就是秦都撫親納的貴妾吧，難怪被秦都撫惦念三年之久呢，瞧瞧，果真是個花一樣的人兒，比臣妾新種的小白菜還水靈呢，莫說男人，便是臣妾瞧着也是喜歡得緊，還會醫術，真真了不起。”
這位五官精緻，皮膚也白，就是臉有點虛腫，皮膚有點鬆弛，身形也有點發福。大風小說
“默言，還不見過德妃娘娘。”榮妃語氣平平，似乎不喜歡這位。
默言行禮，
德妃忙道：“不必客氣，皇后娘娘要賞你，本宮也是要賞的，你真是立了大功了。”
賞不賞的無所謂，幾位別想着拿我的腦袋當球踢就好。
默言擦了把冷汗，小心應付着。
“今兒來，是有件事同榮妃妹妹商量。”繞了半天彎子，皇后終於扯上正題：“妹妹年輕，以後總會有自個的孩子，德妃就不同，四十好幾的人了，再難得聖寵，她又過養六公主的經驗，不如就把小豆兒給德妃了吧。”
默言對宮裏的情況不瞭解，不知德妃是何許人物，竟可以搬動皇后替她公然搶孩子，要知道，在宮裏，不受寵又無子的后妃，能抱養個低等嬪妃生的孩子，就等於多了層保障，將來既便皇帝駕崩，有子的無需去守皇陵，還可以繼續留在宮裏甚至有的能出宮與兒子同住榮養。
“娘娘——”榮妃臉色大變，“臣妾……很喜歡小豆兒……”
“宮裏哪個不喜歡小孩子的，妹妹才養了兩三天，養不出多少感情，趁早把孩子給本宮吧，越養得久越捨不得了，你放心，本宮保證能把他養得很好，你想來探望也是可以的。”德妃道。
榮妃咬脣瞪着德妃，她不願意，但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她的話，不能不聽。
說什麼商量，不過是看在阿頌面上言語客氣些，登門親自過來，也是給足了面子，人家不是來向你討要的，而是知會你一聲的。
正好奶孃喂完奶抱過來，德妃急不可耐過去抱孩子。
榮妃一個箭步衝過去搶走孩子，緊緊摟在胸前：“皇后娘娘，臣妾要養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