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在嚇唬小孩子。”蕭貴妃慵懶的聲音自遠而近,皇帝臉上立即有了笑,上前拉住貴妃的手:“不是說頭暈麼?怎麼地又出來了?”

    “這孩子又進宮啦?過來,讓本宮瞧瞧。”蕭貴妃對默言招手。

    默言有點怕,偷睃秦承頌一眼,這位卻推她一把:“過去吧,娘娘不會吃了你。”

    蕭貴妃白他一眼:“什麼話,本宮是母老虎麼?”

    秦承頌:“您比母老虎兇。”

    “皇上,阿頌欺負臣妾……”蕭貴妃不依,跟皇上撒嬌。

    “別跟二傻子計較。”皇上心疼老婆,忙哄。

    默言瞪大眼睛,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怎麼感覺皇宮裏的人都有點二啊,連帶秦承頌也跟着二了,二是容易傳染的,這裏很危險。

    “聽說你炸傷了寧陽?”蕭貴妃饒有興趣地問。

    默言又睃了皇帝一眼,絞着衣角垂頭不敢答。

    “說實話。”皇帝瞪她。

    默言老實點頭。

    “來人。”蕭貴妃揚聲,默言嚇一跳,皇上不打板子,貴妃打?

    “賞!”

    默言捧着一盒金稞子發懵。

    蕭貴妃揉着她發頂道:“不錯,再接再厲。”

    “愛妃,不能教壞孩子。”皇帝不贊同。

    “您不是說,只要阿頌喜歡,什麼樣兒的都行麼?壞點沒關係,難道逆來順受任人宰割就是好啦?”蕭貴妃不高興了。

    皇上彈她腦門:“你呀,走吧,朕陪你回宮。”

    望着這對中年人手牽手越走越遠,默言竟有點感動,在美人多到擁擠的後宮裏,皇上也許不能只有一個女人,但他盡力讓蕭貴妃活得恣意自在,人到中年還跟孩子一樣任性,而她張揚不跋扈,任性有度,儘量不讓他爲難,雙向成全的愛情好令人羨慕。

    “皇上……不是個無情的人啊。”回去的路上,默言低頭自言自語。

    “想什麼呢。”某個難得放慢腳步陪她的男子早受不了她的心不在焉了,一拍她腦門。

    他太高,默言每每跟他說話都要仰頭,一激動挽住他胳膊想把人拉下來些:“榮妃娘娘領養的孩子你知道吧。”

    “自然。”宮妃領養還子其實是很大的事,沒有皇帝的允許,一般人是領養不了的。m.

    “你說,皇上就算不喜歡張貴人,可孩子是他親生的啊,皇上不聞不問,連個名兒都不肯取呢,一個不被父親承認和喜愛的孩子,好可憐。”

    “你敢妄議聖上,不要命了。”秦承頌故意嚇她:“剛纔見了皇上還跟老鼠見着貓似的,這會子膽肥了。”

    “又沒跟旁人說。”又打腦門,這傢伙今天動幾回手了,雖說不是很疼,但很不習慣。

    對於她將他自動歸攏爲‘自己人’的行爲,狠狠取悅了秦某人,難得有耐心道:“詡王殿下是皇上的最後一個孩子,自從詡王出生後,宮裏就再也沒有過孩子了。”

    默言大驚:“那張貴人的孩子……”

    秦承頌瞪她。

    難道那孩子不是皇上親生的?

    天啊,給皇帝戴綠帽子,張貴人也太牛了吧。

    所以,她生產時,沒有一個太醫過去接生,難產也沒人管。

    霍亂宮闈可是滅族的大罪,皇帝不聞不問算是天大的仁慈了。

    蕭貴妃故意裝出囂張獨霸的樣子,就是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讓人以爲,是她嫉妒不讓人管張貴人,任張貴人自生自滅的。

    那其實是在幫張貴人,不是在害她,也是在維護皇帝的顏面,更救了張貴人全家。

    所以,自己接生,孩子是活的,蕭貴妃樣子做得嚇人,實際並沒把自己怎麼樣。

    “那皇上還肯讓榮妃娘娘養……”默言小聲,生怕隔牆有耳。

    “管好你自己吧。”秦承頌摸了把她的後腦:“那是皇上和貴妃給榮妃的恩典。”

    冷盛詡都十四了,冷盛詡以後,宮裏再沒生過孩子,而榮妃進宮才十年,也就是說,榮妃可能自進宮起,就從未被寵幸過?

    十年的青春,就這樣枯耗在宮裏了。

    幾十上百個女人同共用一個丈夫,便是一天一個的輪,也得半年纔有一回。

    老天對自己不薄,沒讓她穿越成宮妃。

    默言雙手合十,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親人一一九……

    &nbbsp;這樣一想又很過難,也憤怒,張貴人才十六七歲的樣子,皇帝竟然決定獨寵蕭貴妃,宮裏爲何還要進新人?不人道。

    她小臉的表情風雲幻變,一里路不到的距離就由晴轉多雨,這會子烏雲壓陣了,口中還唸唸有詞,以前的印象裏,她活潑嬌俏,幾時這般實實叨叨的……

    “你在想什麼?”默言一個人正唱着內心戲,被冷落的秦承頌很不爽,揪她耳朵問。

    “哎喲,放手。”默言猛推了他一把:“你幹嘛啊,動手動腳的,沒素質。”

    沒素質是什麼?

    總不會是好話!

    秦某人頓時黑臉:“你說什麼?”

    默言現在不怕他了,爲什麼不怕?從何時開始不怕的?沒細究。

    “你個二傻子——”默言笑罵,拎裙邊拔腿就跑。

    她很放肆,巧笑盼兮,嬌美活潑,就跟他小時候養的那隻小白狐一樣,狡猾又可愛。

    秦承頌邁開大長腿幾步就追上,一把將她扯進懷裏:“別亂跑,宮門在這邊。”

    宮門外,長順在等着:“爺,城東又發生一起滅門案。”

    秦承頌臉色一沉:“又是哪個官員?”

    “刑部六品書吏崔世瀚,一家五口全都被殺死在府中,與郎大人家如出一轍,所有僕人全都被迷暈,家中主子無一倖免。”

    “讓長福送你回府,老實在家呆着,這幾天再莫出府。”秦承頌象抱孩子一樣將默言抱上馬車,放下簾子前板着臉叮囑。

    默言難得乖乖地點頭:“好,不出去。”

    “記得上藥,本來就不怎麼聰明,磕個頭使那麼大勁幹什麼。”他指了指額頭又道。

    誰不聰明瞭?

    默言噘了噘小嘴,簾子放下,她又掀起:“那個……你小心些。”想起他滿背的傷痕心裏酸酸的。

    都撫大人勾了勾嘴脣,伸指刮她的鼻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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