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走近他,抓住他的左手,黃文斌本來的縮了一下,驚愕道:“顧娘子……”

    “我給你探脈時,總是看的右手,前日爲你解毒,扎針時,發現你的左手有點不對勁,所以想再瞧瞧。”

    “我的左手?怎麼了?”黃文斌困惑道:“難道毒還未清乾淨?可砒礵而已,小可相信顧娘子的醫術。”

    “我看看你的掌紋,你這一生命運坎坷,可能跟你的掌紋也有關係。”默言很認真道。

    黃文斌張開手掌:“顧娘子還懂看手相?”

    “是啊,懂一點,我的掌紋就不是很好,所以剋死了父母。”默言一邊說,一邊捏住他的掌心:“你們做樂師的,掌心與虎口怎地有如此厚的繭子,比指頭上還厚呢,莫非,黃公子是習武之人?”

    “怎麼可能,小可手無縛雞之力……”

    默言突然一針扎向他的眼睛,黃文斌本能拍出一掌,秦承頌早有冷備,出手如迅雷,一根細索纏住默言的腰,及時將她拉開。m.

    “你還真是……”秦大人鼻間都是汗,臉也發白,怒氣衝衝地瞪着默言。

    “他真的會武。”默言忙轉移話題。

    秦承頌放下她,一掌向黃文斌拍去,黃文斌不躲不避,生生捱了他一掌。

    眼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不論是誰,在眼睛即將受到傷害時,本能會護着。

    而秦承頌這一掌,黃文斌早有防備,運氣抵禦,並未受太大傷,而在外人看來,秦承頌在虐打一個不會武的文弱書生。

    “你祖父是兵部尚書,你父親曾經參加過武狀元科舉,是探花郎,黃文斌,你會武術,一點了不奇怪。”

    “小的自幼體弱,右手有疾,不能習武,此事全京城都知道。”黃文斌道。

    “所以,你習的是左手刀。”秦承頌道。

    虎口與指掌間有厚繭,自然是常年握刀或劍所致。

    “孫家人大多被一刀割喉,行兇者手法狠辣精準,乾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除了血放得慢死得不夠快外,受害者無一倖免,死得透透的,得益於你的左手刀功爐火純青。”秦承頌道。

    黃文斌大駭,一副聽到天底下最大笑話的樣子:“大人,你我也算是自小相識,你說的那個人,真是我嗎?我能一刀殺人斃命?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你總認得吧,謝家三小姐,許家柳姨娘,趙家袁二奶奶,還有孫小姐,她們的身上都有這樣一個小香囊,有意思的是,香囊裏都裝有兩種藥物,長期聞吸這兩種藥物的香味,會使人生出幻覺。”顧默言道。

    “聽不懂你說什麼。”黃文斌一臉愕然道。

    默言又從他腰間摘下一塊雞血石如意:“很少有人戴雞血石,黃公子的愛好果然與旁人不一樣。”

    她一邊說,一邊將那吊墊放在黃文斌眼前晃盪。

    “熟悉嗎?”默言問,黃文斌別過眼去:“這是小可的私印,上面刻得有字,吊在腰間又能當佩飾,顧娘子喜歡,拿去便是,反正小可家徒四壁,身無長物,不在乎少塊雞血石。”

    “是嗎?這塊雞血石,看起來也沒什麼稀奇之處,可我總覺得,黃公子特別喜歡它,你看,石頭都被你盤出漿了,色澤剔透,表面光滑如玉,實在是好東西呢,你經常把玩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黃文斌還在做垂死掙扎,默言突然冷喝道:“看着石頭。”

    黃文斌下意識轉過臉,看着雞血石。

    默言口中唸唸有詞:“還記得你小時候嗎?你娘愛給你穿女孩子衣服……”

    黃文斌眼神慢慢變得直愣愣的,默言一邊晃動着石頭,一邊引導他,並做心理暗示……

    眼看着他神志越來越晃忽,默言誘導道:“你認爲,祖父是冤枉的對嗎?你父親死得很慘,雙手雙腳都被吹斷,舌頭也拔了,還有你孃親,是不堪受辱跳了流璃河,當時正值冬天,沒有人撈屍,屍體是第二年春暖花開後才被人發現的,那時,黃夫人只剩下一具白骨,肉身全被魚蝦啃掉了。”

    黃文斌大汗淋漓:“別說了!”

    他對着默言大吼,目光變得兇恨又殘戾,裏面燒着一團火,要將這個世界全都焚滅的怒火。

    &nbspp;“你的小弟,才三歲,是被腰斬的,劊子手故意的,那孩子當時沒死,還在地上爬了一段路,腸子肝臟都在地上拖動,你姐姐,進教坊司的第一天就被三個男人一同姦污了,那三人曾向黃家提親,被拒絕了。”

    “住口!別說了,不許再說。”黃文斌面目猙獰,淚流滿面,呲牙象要將默言嘶咬成碎片一般。

    “你恨那些人,恨那個將你黃家陷入絕境的人,恨所有害過你黃家的人,恨當時落井下石,不肯拉拔一二的人,所以,你要報復,你殺了能殺的官員,你將他們付諸你親人身上的傷害,加倍還給他們,滅了他們全家,男女老少,連一歲的兒童,八十老婦一個也沒放過,全都割喉放血而死,而你最恨的是那個癡心於你的女子,恨她們虛僞……”

    “滾——”黃文斌一掌劈來,秦承頌早有準備,一把將默言拽開,然後一記分筋錯骨,只聽得咔嚓幾聲響,黃文斌的肩骨被卸了,手腕也脫臼,無法再行兇。

    他痛得冷汗涔涔,卻仍在笑,瘋了一般狂笑。

    “別笑了,在那場災難中,肯定有人出手救了你,不然,你這個黃家嫡子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如果你祖父,父母泉下有知,他們多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爲黃家延續香火,健康長壽的過完這一生啊,他們一定不希望你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復仇,因爲除了多造殺戮,你的親人們,沒一個能再活過來,你做的事,只會讓親者痛,讓曾救過你的人傷心。”

    “別說了。”黃文斌哭着哀求,匍匐在地。

    默言看見了他脖頸和手腕上的傷,一條條,一道道,新舊交替,觸目驚心。

    她記起,蕭三公子的腰間,也有一塊同他一樣的雞血石樣的佩飾,而他的足腕處,還有一個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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