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幫了，這傢伙不好唬弄，不過，剛纔他竟信了，好笑。
默言掩嘴直笑：“當然沒有，還等着相公去取呢。”
相公？
“再叫兩聲聽聽？”秦承頌心情大悅。
顧默言白了他一眼，不理。
秦承頌正色道：“依你看，他們親子關係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默言正色道：“他們是一個血型。”
“那就是了。”秦承頌冷笑道：“告訴四妹妹，她的婚事，不用擔憂了。”
說完轉身就走。
看着他急急離開的背影，默言鬆了口氣，取下脖子上的紗巾，程明秀從側屋進來：“你怎麼不告訴阿頌？就這樣白受欺負了？寧陽可是要殺你啊。”
默言道：“那我是不是也該告訴他，你見死不救？”
程明秀臉一黑：“我……不是故意的。”
默言：“你同寧陽一樣，也還恨着我對嗎？”
程明秀臉色刷白，身子僵硬：“不，不是的。”
默言沒說話。
程明秀：“我……真的不恨你，是我幾次三番害你，你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救了我的命，沒有你，我早成了我爹的棍下冤魂了，你不知道，我被壓在長凳上捱打時，沒有人管我，我的那些嫡姐庶妹們站在一旁看熱鬧，沒有一個人替我求情，連同情的眼神也不肯給一個，我以爲，我死定了，早不存什麼希望，哪知，在我只剩下一口氣時，竟然停了型，我昏死過去，後來醒時，睜開眼看見的竟然是你，你在爲我治傷。一開始，我以爲你又有什麼陰謀，可一連幾天，無論我對你有多惡劣，你還是悉心照料，直到我傷愈，顧默言，說你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爲過。就算我活了，也無處可去，無處安生，你又收留了我。顧默言，我怎麼可能還恨你？就算我是個惡毒又陰險的人，可我到底還是個人啊，人心是肉長的，我不是畜生！
可是……”
程明秀聲音哽噎：“可是，我喜歡阿頌，從小就喜歡，喜歡了很多年，嫁給他，就算是給他爲妾，是我自小到大最大的願望，他待你太好了，將一顆心全捧給了你，你是好，他愛你，我心悅誠服，可是……可是……”
“我知道了，你只是一念之差。”默言不想太爲難她，將人逼入窘境不是她的作派。
“不，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在那一瞬軟弱了，我承認，我嫉妒你，嫉妒阿頌對你的好，可我答應過要保護你，我這個人只有這麼點價值了，怎麼會害你……”
“我是個庶出，孃親是青樓清倌，生我時就難產了，我在魯國公府比嫡母養的貓都不如，誰都欺負我，連丫環婆子也沒人拿正眼瞧我，叫得好是程三姑娘，事實上，只是府裏多養一條狗而已，所以，我很想改變命運，後來我遇見了寧陽，一直巴結她，希望能與她作朋友……”
“別說了。”默言很難過，握住程明秀的手：“我懂，你習慣了在她面前作低服小，就算曾經算計過她，但當着她的面，你還是畏懼的，你對她的畏懼是刻在骨子裏了吧。”
“每個人的性格里，都有不完美的一面，何況你在童年受了太多苦難，你個性有缺陷不是你的錯，是外人加諸給你的，知道嗎？有人的童年能使其一輩子幸福，而有人需要用一輩子治癒童年。”
程明秀間膝跪下：“顧默言，你責罰我吧，是我沒保護好你。”
默言扶她起來：“你又不是聖人，愛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你喜歡他，捨不得他，看他與別的女人親近，會嫉妒是人之常情，但是，程明秀，不是你放不下，就可以繼續念想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再執迷不悟，只會害人害已，秦承頌就要與我成親了，他是我的夫，我是個小器的，他既然娶了我，一輩子眼裏心裏就只能有我，不許納妾，不許收通房，不許在外頭與別的女人有半點暖昧，哪怕多一個上眼神也不許。所以，你明白了嗎？”
程明秀滿臉通紅：“我知道了，真的不會了，我只是……腦子裏有一瞬念頭閃過而已。”
“好，說話算數。”默言正色道。
“你的傷……”看着默言脖子上的傷痕更加自愧：“真愧：“真的不打算讓阿頌知道？”
“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不能事事都靠他。”默言道。
“你打算怎麼應對寧陽？”程明秀問：“她是個記恨的人，從小到大，喫的最大的虧就是在你這兒，你最好小心爲上。”
默言點頭。
春喜端了粥進來，默言許久沒進食，正好餓了，春喜恨程明秀救默言不盡心，只給默言拿了，沒程明秀的。
默言好笑道：“春喜，你今天立了功，放一天假如何？”
“奴婢要放什麼假？跟着姑娘又不累，服侍姑娘是奴婢的本份，不敢怠慢。”
程明秀尷尬地站在那兒，也不敢坐。
“再拿一碗來吧，對了，光有粥沒小菜怎麼能行？侯府的伙食什麼時候這麼差了？”
春喜知道她心軟，嘆了口氣，又瞪了程明秀一眼，還是去端了粥菜來。
程明秀默默地喫完粥菜：“你想知道侯夫人與阿頌的事嗎？一直問阿頌，怎麼沒想到問我？”
默言道：“他們母子之間的事，你就算知道，也不會那麼周詳。”
程明秀苦笑：“你錯了，便是趙媽媽，也沒我清楚，小時候，舅母打阿頌時，我常躲在暗處偷看，他手上的鞭傷……就是舅母着人打的。”
默言目瞪口呆：“侯夫人打的？爲什麼？就因爲是難產？她不是……對侯爺有感情嗎？阿頌是侯爺的嫡親兒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小時候，稍有不如意，舅母就會拿阿頌出氣，一打就是小半個時辰，經常把他吊在祠堂外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