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默言自制的潤喉糖，王妃含在嘴裏，確實感覺喉嚨舒服不少，笑着向默言點頭。
默言爲她診脈，應該是肺炎，只是久拖之下，病情有點嚴重。
“王妃……”默言斟酌着該怎麼說她的病情，王妃卻坦然笑道：“無妨，顧娘子儘管說，我的病，我自己心裏有數。”
默言道：“您的病還是比較嚴重的，主要是風寒引起的。”
身旁的嬤嬤一臉的不以爲然，因爲這種診斷，別的太醫早說過了。
“您這病，主要還是得養，您別擔心，時間會長，但是……”
王妃突然激動，打斷道：“顧娘子就直說了吧，本妃還能活多久？”
“活多久？那可不好說。”默言道。
王妃潸然淚下：“志兒還未成親，本妃對不住王爺啊……”
默言詫異道：“小王爺還未成親麼？多大年紀了？”
“十九了，早該成親，可他守孝三年才滿，如今本妃這身子又這般不爭氣，這孩子便沒了那心思，我好說歹說他也不同意，還真是……”
“十九歲也不大啊，正年輕呢，許是沒遇上中意的，等他有喜歡的女孩兒，您再爲他張羅也不遲啊。”默言起身寫方子。
“可本非這身子，怕是等不到了。”
“誰說的？您只要乖乖吃藥，心情放寬，不管多嚴重的病，也會慢慢好的。”默言一邊寫一邊道。
“顧娘子這寬慰的話張口就來，你們這些大夫啊，遇到疑難之症，大多都不肯說實話，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理清楚，這如今又不能出去，連辦法都沒處想啊。”王妃說着又咳了起來。
“您這病是難治，但也不是不能治好啊，王爺的親事，您肯定是能張羅的。”默言道。
“真的？本妃還能撐到那時？”王妃眼中有了光，她本是極美的，眼神發亮時，整個人都是亮的，陽光灑在她細白的病容上，象染上了一層鮮活的色彩。
默言道：“再怎麼，多活個三五十年，應該不成問題，除非您自己不想活。”
“大膽！”嬤嬤大喝：“你敢對王妃不敬？”
王妃擺擺手：“顧娘子不是哄本妃的麼？”
默言看了那嬤嬤一眼：“您身邊的這位跟着您多久了？”
王妃怔了怔，皺眉道：“還不向顧娘子賠罪？”
嬤嬤喫驚地望着王妃：“主子……她確實是大不敬。”
“醫者依據診斷結果照實說出病情，如何大不敬了？”默言冷着臉道。
嬤嬤怒視：“你這娘子，是來看診的，還是來挑事的？”
默言笑道：“對不住，我脾氣不好，又是個心狹計較的，就如你看不慣我一樣，我也看不慣你，王妃，不如把這個老太婆換走吧，她在這裏影響默言的心情，一不小心開借了方子，她可承擔不起。”
“你……”嬤嬤在王府地位很高，是王妃的陪嫁，陪伴王妃很多年了，便是小王爺也對她禮讓三分，哪知，不知哪裏踹出來的小媳婦竟然敢這樣待她，氣得一跳三丈高：“來人，把這個不知輕重胡說八道的假神醫轟出去。”
默言也不反抗，看了眼呆怔在那不知所措的王妃，任由婆子將自己推出院子。
世子妃與小王爺正在院外的亭子裏坐着喝茶，兩人都呆了。
“這是怎麼了？”
“出了何事？”
小王妃也趕過來，忙要扶默言，又覺得不合禮數，默言施施然爬起來拍拍衣裙，又將頭髮拂去腦後：“我方子還沒寫吶，小王爺，王妃的病並非絕症，能醫好，只是要耗些時日。”
小王爺大喜：“真的嗎？可是顧娘子你這是……”
“就如你所見，被你母妃跟前的嬤嬤給轟出來了。”默言道。
“姜嬤嬤跟隨母妃多年，一直幫着母妃打理家事，可能脾氣……急躁了些。”
“小王爺，恕我冒昧，這位嬤嬤是不是……懂點藥理？”
小王爺喫驚道：“不錯，她是學過醫的，母妃的生活起居一直由她管着，小王……小王平時也不怎麼過問。”
“小王爺希望王妃病好嗎？”默言又問。166小說
“那是自然，小王因爲母妃的病食難下嚥衣不能寐，小王父王仙逝之後，只有母妃了，小王，小王希望能母妃健康長壽。”小王爺眼圈又紅了。
“那就把這位嬤嬤送走吧。”默言直言不諱。
“顧娘子……”世子妃一把抓住默言的手腕：“你不是還沒開方子嗎？現在就去。”
說着就把默言往外拽。
“我話還沒說完吶。”默言掙扎着。
“別說啦，你沒看小王爺臉色都變了。”世子妃道。
默言回眸，只見小王爺還怔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到了府外，世子妃也沒打算讓她寫方子了：“走吧，我送你回府。”
默言一臉蒙圈。
“王妃的病不治了？”
“治什麼治，我說顧默言，你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治病就治病，管人家屋裏的事做甚？”
“那嬤嬤有問題，王妃的病本沒那麼重，她懂醫，明知有些事不可爲，她卻故意爲之，我感覺她不想王妃病好。”
“別說啦。”世子妃很無奈：“你不知道他家的情況，唉，算了，你也是好心。”
什麼情況？不就一個嬤嬤而已，地位再高，那也不能高出主子的命吧。
馬車正要行駛，小王爺追了出來，掀開車簾子：“顧娘子，顧娘子，你還沒開方子。”
默言猶豫了：“方子……我還得想想，王妃的病……確實不同一般。”
“你說能治的。”小王爺殷殷中帶着一絲不滿。
“是能治，可是……”
世子妃暗暗掐了默言大腿一把。
“可是什麼？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不管是什麼藥，上天入地小王也要爲母妃找到。”小王爺急道。
默言看了眼世子妃，世子妃嘆了口氣道：“王侄啊，顧娘子這個鬧騰不得，方纔摔了一跤又受了驚嚇，心神不寧的，等她回去了再寫方子吧，如此更加穩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