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秀卻一步三回頭。
默言笑道:“蕭公子,你也過來,看看你的傷。”
秦承頌道:“你還着孕呢,我讓嚴太醫來看看。”
默言笑道:“也好,若有正骨的話,嚴太醫比我更有經驗。”
蕭三反倒不好意思了:“沒事,我已經習慣了,瘸就瘸吧,又不是不能走路。”
“那能治就得治,拖久了你想治也錯過了時機,再說了,咱家明秀漂漂亮亮的,可不能嫁個有殘疾的。”默言笑道。
蕭三窘迫地看向程明秀,程明秀正跟默言跺腳,扯她衣袖讓她別說了。
不由嘴角微翹,她果然是願意的。
雖說落魄了,可蕭家的血脈還要傳承下去,祖父雖然還活着,但早沒了精氣神,父親與二叔全沒了,幾個弟弟也流放了,如今生死難料,幾個妹妹……
蕭三長長地嘆了口氣,祖父祖母若知自己成了家,也會欣慰吧。
知言很高興,站在一旁不停遞藥品:“姐,真的嗎?明秀姐姐不用嫁到姓父的那家去了嗎?”
默言好笑道:“莫非你認得姓餘的那一家子?”
知言搖頭:“我哪裏會認得,只是聽娘說起過,那家的媳婦死得有點慘,生的那個女兒,現在也過得並不好,他家想要再有個男孩兒,可這位餘大人竟然是個……”
“原來你早就知道一些?”程明秀道。
知言不好意思道:“明秀姐姐你莫要見怪,我只是聽到了一點風言風語,沒有被證實的,而且,又看你那麼高興,難得你又能回家譜,能被父親接納,我怎麼好打消你的熱情。”
知言就是種性格,綿軟得很,最不愛說事非。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蕭公子看着蠻兇的,其實人還不錯。”
程明秀道:“嫁了也好,免得還被惦記着再賣一次。”
嚴太醫給蕭三看過腿,確實因爲當初沒接正骨,錯位了,現在要把已經長好的骨頭又敲斷再接好,受痛自是免不了的。
程明秀拉過默言:“你不是有麻藥嗎?塗了就不疼的那種?”
“那個只塗在表皮有作用,他斷的是骨。”默言好笑道,這還剛談起婚事,就關心人家了。
“那可以喫下去嗎?”
默言想了想,喫是不能喫的,但可以聞,以前也有把麻藥注射在靜脈裏的,但是,麻藥的劑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大事,不然也不會專門分出麻醉科來研究。
“我試試吧。”
“但有風險,我擔心弄不好,會害了蕭公子。”
“試試嘛,走,咱們去看看,你的醫術更好,保不齊不能斷骨呢?”
默言笑道:“嚴太醫這法子是最正確的,再沒比他這法子更好的了,而且,他比我有經驗。”
但還是陪她去了書房,嚴太醫正準備正骨的板子,見默言進來,先是笑道:“顧娘子是不放心嗎?”
“是來學習,正骨不是件容易的事。”默笑道。
程明秀問了一連串問題。166小說
嚴太醫怔了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蕭三兩眼亮晶晶地看着程明秀:“你擔心我?”
程明秀臉一紅:“誰擔心了,我也是……來學習的。”
“我不怕疼,一想到以後能正常走路,再痛再苦我也能忍。”蕭三笑道:“你別擔心。”
程明秀的臉更紅了:“誰……誰擔心了,可是,若能用麻藥,減輕痛苦,還是用着吧。”
“我沒錢。”蕭三道。
“我有。”程明秀立即拿出一大錠銀子,那是年節時,秦承頌多發的月例錢。
默言哈哈大笑,這兩人還真是……
嚴太醫給蕭三治完了腿後,又給默言把了脈,默言還是惦記皇后娘娘中毒的事,問起。
嚴太醫想了想道:“顧娘子可知東宮有位許太醫?”
默言搖頭:“他不是太醫署的嗎?以前沒聽說過。”
&nnbsp;“以前是,但出過一次差錯,鬧出幾條人命,差點被處死,是皇后保下了他,後來大家都以爲他回老家了,哪知出現在東宮。”
默言問:“出了幾條人命?什麼意思?”
“研製新藥,沒拿畜牲試,而是用人來試,說是更能看出藥效與不足之處。”
還真有這種無良的醫者。
拿人試,那是不拿人命當一回事嗎?
“不知研製的是何種新藥?”
“具體老夫也不是很清楚,那時我還只是個學徒,沒進太醫院,不過,好象是能延年益壽,還能起死回生的藥,先皇那時特別想長生,就讓他研製……哦,對了,是不老神藥。”
“這世間,哪來的不老神藥,又哪來的長生,人的生命本就只有幾十年,長壽也不過百餘歲,再多,那便不符合自然規律了,是有違天道的。”默言道。
“顧娘子所言及是,我師父那時也是如此說,但那許太醫象瘋魔了一樣,一遍一遍試驗着,一開始在宮外找小乞丐小叫花子試,一時間,京城死了好多小叫花子,死狀都一樣,全身皮膚烏黑,還裂開,全都死不瞑目,後來鬧得風聲太大,雖然順天府和大理寺都沒查到他身上,更不知是有人故意投毒,但他還是沒先前那麼大膽了,又故意傳出謠言,說什麼京城有鬼,專吸小乞丐的心頭血。”
“還真是……喪心病狂,太可怕了,那些叫花子本就命苦,喫不飽穿不暖的,還要被人當小白鼠做試驗……”
“小白鼠?”嚴太醫怔住。
“哦,就是新制的藥,先用在小老鼠身上,觀察研究多次後,纔敢用在猴子身上,最後再用於人體。”默言道。
嚴太醫一拍大腿:“好法子,顧娘子果真神人,老夫每次見娘子,都獲益匪淺。”一邊說一邊向默言一揖。
默言忙回了一禮:“互相學習,互相學習,對了,您還未說完,那位許太醫後來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