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玉也知道是這個道理。
但……
到底還是有點犯怵的,他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也從未親眼見過殺人,第一次看見的就是自己母親慘狀,憤怒悲傷之外,還是會害怕的。
“阿玉!”秦承頌拍了拍他的肩:“已經沒有退路了,我想退,你甘心嗎?”
想到母親的慘死,秦孝玉搖頭:“不說手刃,至少要讓他付出代價。”
“別怕。”秦承頌抱了抱弟弟:“有我在。”
秦孝玉瞬間淚涌,感覺很慫,用力抹去,點頭道:“好,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一張銀票證明不了什麼,更不可能當成呈堂供證,不算心裏明白,幕後指使之人是誰,也拿他沒辦法。
“是因爲你在調查皇后之死嗎?”秦孝玉問。
“不僅僅是皇后之死,太子還有更大陰謀,原本他想穩打穩紮循序漸進的,皇后的死讓他失了分寸,更加快了進度。”
“更大的陰謀?”秦孝玉喃喃:“篡位嗎?可皇上春秋正盛……大哥,你……”
“我與太子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越小娘的死,只是他們的一個警告,而這個警告對於行事穩重的太子來說,是件很衝動很冒險的事,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感覺時間不夠了,很着急。”
“大哥,你該怎麼做就放手去做,府裏有我。”秦孝玉道:“不過,咱們真不能在這裏囉嗦了,兇手,應該還在府裏。”
秦孝玉說完,大步向虞死走去。
虞四這會子已經象條死狗癱在地上。
“我知道你還沒來得及把人送出去,說,他在哪兒?”
虞四:“不……知道,我只……是給了他青磚,他殺完人就逃了,大爺很快控制了整個院子,小的知道的時間比三爺你還晚,我只是帶了他進來,他要幹什麼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他穿什麼衣服?”
“他穿的是……雜役衣服,爲了進府方便。”
“撒謊,我這個院裏只有兩名雜役,一名請假,一名今天正在我書院裏幫忙,而我院裏下人的衣服因要有區別,所以根據差事分了顏色,我今天沐休,沒去衙門,院裏多了個陌生雜役我不可能不知道。”
這話讓秦承頌都驚住了,他事忙,並不知道西院連下人服飾都有這麼多名堂,難怪榮妃與默言都很信服這個弟弟對庶務的精通與能幹。
“你以爲,我不可能每個下人的樣子,差事分工都能記得住對嗎?可惜,三爺我自幼記憶超羣,只要我見過,又想要記住的人,就一定能記得住。”
虞四:“小的不敢撒謊,他真的是……”
秦孝玉突然回神,喊了聲:“劉金,過來。”
劉金合着腰跑來:“三爺!”
劉金二十幾歲的樣子,長相很普通,小眼睛暗黑皮膚,個頭中等,這種人,放在人堆裏瞬間消失的那種。
“大哥……”秦孝玉退後一步。
秦承頌側眼,長順立即扭住劉金。
看他沒法動彈,秦孝玉這才上前去,盯着他的臉看。
劉金哭喪着臉:“三爺,大爺,小的什麼也沒做啊,姨娘出事時,小的正在三爺書房整理書來着。”
“不對,你沒有整理書,你在搬花盆,你有好一陣子在院子裏。”秦孝玉道。
劉金瞪大眼睛:“可三爺你當時正在算賬來着……”
“是,我是在盤底算賬,可不影響我知道你在幹啥。”
“那小的可能是在搬花盆吧,前幾日下多了雨,有幾盆花底下積了水,就想墊高些。”
秦孝玉卻沒回答,突然伸掌捂住他的臉,用力搓磨。
秦承頌還沒反應過來時,劉金臉上的皮膚皺成了一團,秦孝玉輕輕一撕,整張臉皮都扯了下來,然後,劉金變成了個粗獷的漢子。
完全是不同的人。
長順將人摁跪在地。
然後搜身。
可什麼也沒搜到。
“是他嗎?”秦孝玉問虞四。
&nbs>虞四不敢不答,點頭。
“吊起來。”秦孝玉道:“拿鞭子來,浸油浸水的。”
假劉金被吊了起來,上衣扒光了。
他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
只是很不服氣:“小的易容術並不差,不知三爺是如何看破的?”
“因爲你的聲音,雖然你已經覺得很像了,但劉金這兩日着了涼,前兩日一直在咳,嗓子還沒好呢,你定是見過劉金沒生病時的樣子。”
還真是個細節狂,一個不起眼的雜役,他都能注意這麼細緻,細緻入微了。
劉金怎麼也沒想到,自認爲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敗在了聲音上,還是個小傷寒引起的。
“計劃不錯,扮成我的小廝,在我眼皮子底下幹活,利用搬花盆的機會,潛到我娘身後殺了她,然後又潛回來,繼續幹活,因爲我的雜役都沒有武功,大爺查人時,定是先查護院,而那塊磚……也是你故意的,能殺人的武器多了去,你卻用一塊磚行兇,明明可以自己去找磚,偏讓虞四幫你,一是讓他失去警剔,因爲你只說,要磚是爲了塞花盆底下,所以他沒想那麼多,拿了你的銀子,只是找塊磚,這也太容易了,所以,他毫無戒心,而你又說,拿馬廄上的最好,因爲那裏的破舊,拿了也沒影響,其實是因爲馬廄牆上正好有塊磚裂了,你料定他定會拿那塊,身上自然會有磚渣,若無人通過青磚查到虞死最好,若查到了,也能讓他完美背鍋。”
“三爺好縝密的心思,不去大理寺真是浪費了。”劉金譏笑道。
“那不知三爺又如何知道不是虞四所爲呢?”
“因爲虞四今天的差事是在前院,而不是後宅,他要突然進內宅,我定是知道的,護院各人有各人的差事,誰在哪兒,我都排班佈置了的,一般不會打亂,有人換班了我也知道。”
劉金已經無話可說了。
秦孝玉卻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