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給個交待吧。

    “今日之事,不可外傳,朕若是聽到半點風言風語,必嚴懲不怠。”皇帝道。

    秦承頌看了太子一眼,沒回答。

    皇帝皺眉:“怎麼,你想抗旨?”

    秦承頌單膝跪下:“臣不敢,臣只是……想要個公道。”

    皇帝抓起一把摺子砸了過來:“公道?你要什麼公道?朕待你不好嗎?”

    “皇上,人命關天,弒殺皇后該是何等大罪?”

    “皇后是因病而亡的,什麼弒殺不弒殺。”皇帝道。

    秦承頌同情地望着皇帝,一個最疼愛他肯爲他奉獻一切的親孃,太子都能殺,皇帝還能繼續包容下去,殺過母親的人,難道不會弒父?

    皇帝被他看得心發毛,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朕也是做父親的,阿頌,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朕的苦衷。”

    秦承頌:“臣妻說,法制只要一事同仁,也只有人人都依法而行,法纔會不再是條文,不再是擺設,而是人人心中的那杆稱,治國必要法治。”.

    說完,他向皇帝一揖,轉身離去。

    “皇上,臣媳覺得,秦大人是治國大才,言之有理。”

    皇帝愣住:“他言之有理,你可知他是何用意?”

    太子妃平靜道:“自然是治臣媳的罪。”

    然後,她深深行了個大禮:“臣媳犯有不可饒恕之大罪,還請父皇稟公處置。”

    皇帝眼圈一紅:“可惜了,是朕的兒子配不上你。”

    “父皇,父皇,父皇開恩啊,太子妃全是了兒子,兒子不做太子了,您改了兒子吧,兒子只想與太子妃做個普通百姓,簡簡單單過日子。”太子醒了,哭道。

    “朕但凡多兩個兒子,也不勉強你在這個太子位上做惡,出醜,丟人。”皇帝咬牙切齒道。

    “皇上,太子很優秀,他一直渴望得到您的認可,您一句讚賞能讓太子開心好幾天,您能不能……別如此責罵太子。”太子妃道。

    “所有的一切,真不是太子的意思,是臣媳做的,太子身上擔負了太多東西,母后的期望,祈家的期盼,百姓的期盼,大臣們嚴苛的目光,還有皇上您的嚴訓,他不能有一絲半點的差錯,無論是學文,習武,還是禮教,政務,包括爲人處世,都要一絲不苟,從孩童起,他便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別的孩子都能玩,能出錯,他不能,他要穩重,要自持,要溫和,還要聰慧,有見地,有心胸,可他也是個人,不是神,他也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好惡,有不想做的事,有時也想放鬆,他已經很努力了,處理政務的能力並不差,大臣們都誇讚信服,處事也稟公不徇私,待人也溫柔並不嚴苛,可能沒有開疆拓土之能,但守成是足夠的。”

    “雅嫺。”太子妃激動地抱住太子妃:“你別說了,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

    太子妃輕柔地撫着太子的臉頰,深情而又貪婪:“殿下以後每日都要記得用早膳,顧娘子說,早膳是一日之中最重要的,早膳用得好,一日精氣神都能足足的,晚上也莫要熬夜,差事是做不完的,今日做完明日還有,用心去做就好,盡力了就好,別太苛求自己,以後多陪伴容兒,別讓他也象殿下小時候一樣,有缺失父愛,不論能不能繼續做太子,都一定要做個明事理,將百姓裝在心的明君,以後,臣妾不能再陪你了……”

    太子妃的嘴角流下黑血,竟是服了毒。

    太子大慟:“太醫,太醫……”

    皇帝也大呼:“去忠義侯,宣顧默言。”

    秦承頌還沒出宮,就被御林軍統領追上:“秦大人,令夫人可在府中?”

    秦承頌白他一眼:“你這廝問本都撫的夫人做甚?”

    “皇上急詔她入宮。”

    “出何事了?”

    “太子妃服毒自盡。”

    秦承頌冷笑:“如此不是更好?”

    統領不知何意,見他不配合,策馬加鞭,越他而去。

    “喂,你別嚇着我娘子,我去就好。”秦承頌無奈,追了上去。

    默言趕來時,太子妃又嘔了一攤血,嚴太醫早給他吃了百消丸,默言一時也查不出她服的是何毒,只能先用最原始的法子洗腸胃。

    折騰了半晌,太子妃還剩一口氣吊着,太子快瘋了,守在了,守在病房外怎麼都不肯走,皇帝也很難過,象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貴妃本不想管,礙不住榮妃央求,還是過來陪着皇帝了。

    皇帝連誇她懂事,心慈。

    默言累攤了,也不管皇帝與太子都在,半躺在椅子裏,秦承頌又心疼又急,扶起她來,用掌力爲她按摩腰。

    他的掌又厚又大,熱力在腰間來回滾動,確實很舒服,有效緩解了疲勞與酸脹感。

    “皇上。”默言實在忍不住。

    皇帝也知難爲她了,身懷有孕,硬把人宣進宮來折騰到現在,確實勞累:“你辛苦了。”

    默言搖頭:“臣妾是醫才,救人乃是天職。”

    “可太子妃她……”

    默言又搖頭:“臣妾只是醫者,既便是牢獄中的死刑犯,在刑期到的頭一天,病了,臣妾也是要醫的。”

    “那不是白醫了嗎?醫完又要行刑。”

    默言道:“怎麼會是白醫,行刑前的他是有生命權的,沒到那一刻,他都有權活着,就該醫治,何況皇上並沒有定太子妃的罪,那就更該治,制於她是太子妃還是一個普通宮女,於臣妾來說,都是一樣醫治。”

    嚴太醫深以爲然:“顧夫人大義。”

    皇帝若有所思:“所以,這也是你那套以法治國的理論之一?”

    默言點頭:“臣妾不敢妄議國政,這些只是臣妾的觀念,您別打岔,臣妾想說的不是這件事,太子妃並未脫離危險,想要救她,必須有解藥纔行。”

    “你不是能制解藥嗎?”皇帝道。

    “來不及,不是每一種毒都能製得出解藥的,就算能制,也要時間,太子妃中毒已深,她可能在來之前就服了毒,只是發作得晚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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