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朕好了錢,自然要替人家辦事啊,不然,徐愛卿你出十萬兩?”
徐太傅啞口,還是不服氣:“可他明擺着是針對太子殿下的,殿下才失了平,又沒了妻,正傷心難過,皇上您於心何忍?”
“住口!秦承頌何時提過一句太子?爲何柳家開棺驗屍就是針對太子?連你也在懷疑太子,太子真是跳進黃何也洗不清了,而驗屍纔是最好證明太子清白之舉,你一再阻攔,究竟是何居心?”166小說
徐太傅嚇得跪下:“皇上,老臣……”
“退下,跪安吧。”皇帝拂袖而去。
開棺那日,默言的孕吐也好多了,肚子微微隆起,大婚一直未進行,說三道四的人不少,好在當初她進侯府時,秦承頌也故意大張旗鼓,知道的人不少,本是妾扶正的,只是沒行禮罷了,人家自個不在意,旁人說再多也不過是躲在背後瞎扯罷了,而且,經歷了這麼多,默言的心臟早就強大許多了,再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掀起波瀾的。
大理寺,刑部,順天府,還有太醫院,再加上都撫司,五個部門,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許家祖墳去,許家在京城算不得大戶,卻也是有頭臉的,祖墳在城郊,默言坐的馬車,長順長福兩個騎在馬在左右護着,秦承頌則進了車裏,給他娘子當腰枕。
默言正喫着葡萄,按說這個時候葡萄還沒熟,也不知秦承頌從哪弄來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很純正。
“相公,喫一顆?”默言靠在他懷裏,秦承頌身材高大,腿倦縮橫躺着,手裏拿着公文在看,默言把葡萄往他嘴裏塞。
秦承頌接了,一咬,眉頭皺老高,要吐,默言捂住嘴:“不許浪費。”就這麼幾串,二兩銀子吶,金貴得很。
秦承頌吞了個整的:“太酸了。”
“哪酸了,好喫。”默言繼續喫,指尖都染紫了。
秦承頌就想起桂媽媽說的酸兒辣女,皺眉道:“這麼酸的,娘子還是少喫些好,你不是愛喫辣麼?明兒把湖湘館的廚子請來,給你做一頓湖湘菜如何?”
默言眼睛大亮:“好啊,好久沒喫湘菜了,不過……”懷孕的人容易便祕,還是少喫辣爲好:“我現在不想喫辣了。”違心啊,可便祕太痛苦了。
完了,真改口味了,湘菜都不愛了。
秦承頌情緒低落,他想要女兒。
默言沒注意他表情,繼續喫葡萄:“對了,五月梅子都上市了,怎麼不見你買些回來,我要喫烏梅。”
秦承頌:“有蟲。”
“那多好,多喫點給你生個蟲兒子。”
秦承頌更鬱悶了,他要女兒,女兒!
“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
長福在外頭道:“大人,是許家家主,說是不讓挖墳,怕驚動祖先。”
這事柳老頭竟然沒與親家協商好?
許家祖墳所有的山頭風景倒是不錯,竹子居多,天氣又好,默言就想下車走走,坐久了馬車腿有點腫。
“你就是姓柳的?一個行商,大膽包天踏足的許家祖墳,擾我許家祖先,念你年紀大了,不與你計較,速速離開。”許家家主道。
“你家祖墳裏埋了冤魂,你不思爲家人平冤,反來阻撓,也不怕祖宗怪罪?”柳老頭子道。
許家家主明顯瞧不上柳老爺子,冷哼道:“莫要信口雌黃,什麼冤魂不冤魂的,我許家的事,容不得外人置喙,來人,攔住他們,任何人不得擅闖祖墳。”
許家護院一字排開,個個手持利器。
刑部大理寺順天府來的都是仵作,幾位大人也來了,但都只帶了兩三名手下,一時怔住,原本就不是很積極,這再一阻,更巴不得停下,最好現在就打道回府。
太醫院更是不願意,要知道,許侍郎病時,柳老爺子拿着一大撂銀票各個太醫家都去了一遍,沒有誰查出了死因,也沒能救下他女婿那條命,時隔一年多,再開棺驗屍,真查出是中毒,太醫院的臉皮也只能掛竹枝上了。
柳老爺子大怒:“我女:“我女婿病時,親家翁又急又傷心,可沒見你這個家主上過一天門,哪怕三兩句暖心的話也算你懂做人,如今想找出女婿死因,查明真相,給女婿一個交待,你倒好,身爲許家人,不思爲親人申冤,反而阻撓,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吧。”
“莫要哆嗦,轟人!”許家家主往後一退,護院拿着武器向前逼進。
柳老爺子沒想到,許家竟然如此混賬,也不急,轉頭向秦承頌道:“秦大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此事今日若不能辦成,小老兒是要收違約金和利息的。”
還違約金呢。
默言好笑:“咱們可寫了契書?”
“未曾,看的就是秦大人與顧娘子的信譽。”柳老爺子一邊說一邊走到默言後頭:“秦大人可是奉皇命辦差,有人阻攔該當如何就如何,千萬莫以爲是小老爺的親戚就放水,小老爺不承情的。”
那許家家主向秦承頌一禮:“秦大人,按大梁律,動人祖墳該當何罪?”
“四哥,你家祖墳在東頭,我家祖墳在西頭,咱們雖然一個祠堂,祖墳也連在一處,卻並不會相擾,你今日又是何必呢?”說話的是已故許侍郎的父親,六十多歲白髮蒼蒼,看起來老態龍鍾,那許家家祖還是他族兄,卻精神多了,看起來也年輕不少,可見兒子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老六,你糊塗啊,人死不能復生,爲逝去的做這麼多,可知會給生者帶來什麼?”許家家主道。
許家老六憤懣道:“四哥,我兒自幼乖巧懂事,勤奮好學,許家有多少年沒出進士了?又有多少年沒出過翰林了?他年紀輕輕便官至工部侍郎之位,可見祖宗積德啊,你長房也沒少沾他的光,當祖你家有事,還不是我兒幫襯一二?如今他死得冤枉,不說你們能同情關懷,卻橫家阻攔,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