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瞪大眼睛:“這麼複雜的嗎?所以,他阻撓驗屍和換棺就有了說得去的理由。”
秦承頌道:“是啊,他說沒有任何人指使他,之所以趁機換了棺材,就是想給他兒子驗屍,查驗他兒子的死因。”
“你們不是查了嗎?他兒子並不是死於中毒。”秦承頌道。
“不對,先開的那口棺材裏的人,不是他兒子,他在說謊。”默言道。
“可許老六卻說他沒說謊,那就是老四的兒子。”秦承頌道:“許家族人都可以作證,這件事,也只能如此了,他們只是內部糾紛,四部商議後,決定不予追穿。”
“我去趟許家。”默言道。
“這麼晚了?”
“被打擾的死者是要再祭祀一回的,辦個道場安撫死者亡靈,我們可以去吊香。”默言道。
祭祀是要通宵的,在現代這個叫坐夜。
這個時代也還是有這樣的風俗。
許家人神經緊繃,一個個風聲鶴唳,默言與秦承頌深夜到訪,讓他們始料未及。
一看見秦承頌與默言到來,族長立即站了起來,一臉戒備。
默言無視他眼中的敵意,徑直走近道:“你家公子當年是得了什麼病亡故的?”
族長:“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管人死了多久,只要還有屍體留存,就能查出當年的死因。”默言道。
“你真能查出?”
“不過,就算能查出,這麼多年過去,還有多大用處?”秦承頌道。
族長眸中淚光閃動:“至少讓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吧,若真是下毒,我這個做爹的就負有很大的責任,我沒有保護好他。”
“但你有懷疑對像是嗎?”默言問。
族長不沉默不語。
默言道:“我可以幫你們驗屍。”
族長大喜:“真的?”
“私下驗,但我有條件。”默言道:“那就是告訴我,是誰指使你阻撓這次驗屍,要知道,你這麼做很愚蠢,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族長道:“好,只要你能查出我兒死因,我願意全盤托出。”
果然再開的是座新墳,從死者的骨齡可以看出年齡,骨頭,果然顏色不一樣。
兩個時辰後,默言又累又困,洗完手後,累得癱坐在椅子上,許族長一臉急切。
“是中毒。”默言道。
許族長一掌擊碎了花瓶:“果然,所以,這麼多年的懷疑從未錯過,就是他,就是他。”
“是誰?”默言問道。
“還能是誰?當年我兒是天才,在許家首屈一指,許天樺算什麼?考試從未超越過我兒,進士也並非頭榜,若我兒能正常參加貢試,不是狀元也是頭三甲,可是,他死了,莫明其妙死了,病只有三天,救都救不及,你們可以想象我有多傷心,我雖有三個兒子,只有志兒纔是最有前途的,他許老六是斷我長房的前途與希望啊。”
“可是令公子所中之毒與許侍郎的是同一種。”默言道。
默言道:“此毒很奇怪,到現在,我也只是查出了毒藥的成份,解藥還未能製出,我看,你們許家內部有問題。”
許族長含淚大笑:“內部有問題,是啊,內部有問題,許家,活該沒落。”
“族長應該告訴我想知道的事了吧。”默言道。
“告訴你什麼?誰指使我的?”許族長冷笑。
默言皺眉,許族長卻道:“這事,與外部無關,是我許家內部之事,有人先對我兒下了毒,然後引導我懷疑和仇恨老六,如今又害死老六,讓老六懷疑是我。”
“六老爺的懷疑是很有道理的,畢竟四老爺你確實阻撓驗屍很值得懷疑。”
族長道:“你們別在我這兒擔誤時間了,去找我二哥吧。”
秦承頌證住,許家二老爺是吏部七品官員,族長這一輩中唯一在朝爲官之人。
“我們……沒道理找許大人,因爲這是你們內部的事,我們並沒有切實的證據。”秦承頌道。
“那就算了。反正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我,我只是受人蠱惑,你們查也不查,我說的都是事實。”
默言道:“你懷疑是他給你兒子下的毒?那爲何還如此平靜?”
族長起身往外走:“草民要見老六,秦大人伉儷也要跟着麼?”
自然是要跟的。
秦承頌雖有點不耐,可默言一記眼刀過去就老實了、
許六老爺正在抹眼淚,家裏的女眷更是哭成了淚人,他媳婦也接回來了,兩個孫兒玉雪可愛,年紀又小,到現在還懵懵懂懂地問爹爹去哪兒了,鬧得一衆人都收不住淚。
“老六,我家志兒也是中毒而亡。”許族長一去全開門見山道。
他很久都沒用過這樣的語氣同許老六說話,平穩而和氣,以往絕對是滿腹怨言。
許老六大驚:“也是中毒?四哥,你不會懷疑我吧,兄弟我可不敢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秦夫人親自查驗的,說志兒與樺兒所中之毒如出一轍。.
許老六霍地站起來:“一種毒?”說着便往後院去,許族長忙跟上。
默言和秦承頌沒同去,人家內部撕扯,外人還是不要在長爲好,免得朋友不放肆,束手束腳。
最後的結果是,許家老二隻得一兒一女,女兒生得極好,嫁的就是徐太傅家,而兒子愚鈍忠厚,個兒還不長,比起四房和六房的幾個來,相差太遠,幾兄弟在一塊閒聊或喫酒時,那兩們一味的誇自家兒子有多優秀,有多聰慧,身姿多俊秀什麼的,許二老爺就聽得心火直冒,又不能當場發作,時常忍着,尤其族長的長公子十六歲就考取了功名,整個鎮上都在放鞭炮,都在賀喜,只有他家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後來老六家的阿樺也是個天才,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一家子都跟着榮耀。
嫉妒是魔鬼,能燒灼人的理智與頭腦,多年前有人給了他一包無色無味,中毒之人還很難查出的毒藥,一直不怎麼用,因爲那毒十分金貴,來自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