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剛逼回的眼淚又往外流:“嚇着了?所以……真的小產了?”

    這時貴妃也趕了過來,先給德太妃行禮,完了拉住榮妃:“別擔心,我讓阿昱過去了,應該不會有事。”

    榮妃哪裏聽不出是安慰,可好端端的爲什麼要來安慰自己?

    當然是顧默言是真出事了,於是越發擔憂,懷孕的人本就易敏感又傷感,這一哭便不可收拾,眼淚象不要錢似的,一串串往下掉,貴妃和德太妃揪心,竟不知該如何勸,榮妃哭得一抽一抽的,突然捂住肚子往下蹲。

    貴妃的魂都快嚇沒了,大喊:“太醫,宣太醫……”

    皇帝氣沖沖趕到刑部大牢,秦承頌正歪在草牀上假寐,知道有人來了也懶得睜眼。

    衙役把門打開,阿福公公大聲唱諾:“皇上駕到……”

    被皇帝一腳踹開:“沒眼力界的東西,亂嚎什麼,還怕旁人不知道?”

    徑直走了進去,秦承頌繼續睡,沒動靜。

    皇帝道:“你娘子可能……小產了。”

    牀上的人霍地坐起,瞪圓了眼睛:“這種玩笑開不得。”

    皇帝:“朕提的事,你可答應了?”

    秦承頌大急:“臣要回家,默言她……她不會是真的吧?”

    “好,答應朕的條件。”皇帝道。

    秦承頌眼眸如冰,雙手緊握成拳:“好,臣答應。”

    “一個月之後啓程。”皇帝說完,轉身走了。

    皇帝走後,秦承頌震斷牢門鎖,衝了出去,正要開鎖的衙役愣了愣,不敢出聲。

    一出刑部大牢,正好遇見個騎着馬的官吏,也不開口,上前一把將那人揪下馬來,奪路而去。

    還好他並未用力,那人只是嚇着了,呆怔了幾秒,等回神,秦承頌已然快馬加鞭轉到另一個巷子裏去了。

    “我的馬……”那人大喊:“光天化日搶馬,還在刑部衙門前,當真無法無天了。”

    從牢裏趕出來的牢頭道:“你可知他是誰?”

    “是誰?天王老子也不能如此蠻橫,那是我的馬。”

    “都撫秦承頌秦大人,你的馬跑不了,去忠義侯府要吧。”

    那人立即泄了氣,仍有些不信:“真是秦大人麼?瞧着鬍子拉茬邋里邋遢的。”

    牢頭也不敢多說,皺眉道:“如今的世道,有些事真說不清楚,不知哪天就從天上掉進了地獄,好端端的三品大員成了階下囚哦。”

    那人道:“階下囚?他這麼急惶惶的是出了什麼事嗎?”

    “聽說他娘子小產了。”

    那人恍然:“原來如此!”倒也不那麼生氣了:“下官那馬兒能幫到秦大人和顧娘子,倒是下官的福氣了。”

    牢頭見他轉彎得快,譏笑道:“剛纔不還很生氣麼?怎麼搶你馬的是秦大人,就不算無法無天了?”

    “且不說秦大人,顧娘子可是女菩薩,下官舅舅就是顧娘子救的,算是恩人呢。”

    “還有這事兒?聽說顧娘子是女神醫,我是不信的,一個女子,能有多大能耐,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在黑怒湖,舅父大人染了時疫,顧娘子在街頭用大鍋熬藥,救了何止千人。”

    到了侯府門口,秦承頌一躍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往府裏去,門房大喜:“大爺回來了,大爺回來了。”

    秦孝玉正好在前院,聞言迎出來:“大哥……”

    秦承頌只來得及看他一眼,徑直向裏跑去。

    “大哥……”那人如一陣風捲過,秦孝玉的話卡中喉嚨裏。

    嚴太醫正坐在堂前,端着杯茶正要喝,就一陣風颳過,只看到一道殘影。166小說

    默言睡着了,春喜正爲她放下帳簾,就被大力撞開,一隻大手挽起剛垂下的帳簾,高大的身軀半跪在牀前:“娘子。”聲音黯啞深沉。

    春喜大喜:“大爺,您回來了?”

    “娘子她……她……”牀上的人兒臉色蒼白,眼下一圈黑影,只幾日不見便見消瘦,臨別前她還臉色紅潤嬌豔……

    秦承頌的手在顫抖,想撫摸她的臉,又擔心打擾她的睡眠,握住她微涼的手,親吻着。

    默言睜開眼,光線昏暗,影影綽綽感覺身邊有個人,呼吸很輕,眼眸深深的看着她,那目光象那目光象有磁性,能將她的魂給吸進去。

    “相公……”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默言眸窩一熱,就要起來。

    秦承頌忙按住她:“別起來,躺着,是不是很難受?我去叫太醫。”

    默言搖頭,撲進他懷裏嗚嗚的哭,秦承頌的心象被扔進了油鍋裏,把人摟緊輕哄:“不傷心,不傷心,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沒了就沒了,咱們……還年輕,會再有的。”

    默言自他懷裏仰起淚臉:“你說什麼?什麼沒了就沒了?”

    “沒什麼,你有哪裏不舒服嗎?腰痠不酸,我給揉揉。”

    一邊說一邊揉她的軟腰處,默言搖頭:“不是,你讓我看看,我做惡夢了,夢見你被打得血淋淋的,好嚇人。”

    然後從被窩裏鑽出來,跪着掀他的衣服,秦承頌忙將推開她:“髒,我去換衣。”

    “不要。”默言揪住衣服不放:“你讓我看看,看一眼。”

    秦承頌窘極了,牢裏幾天,沒洗澡沒刮鬍須,她有輕微潔癖……

    “乖,真的髒,我洗洗再給你看,沒受傷,這幾日只是不得自由,沒捱打,沒受虐待,”

    他一連串的保證,連哄帶勸,默言也明白男人古怪的自尊,終於鬆了手,卻堅持要下牀:“我給你放洗澡水,春喜,多備些熱水,弄點柚子葉來,去去晦氣。”

    “你別下來,躺着,小月子也是月子,一定要養好身子。”一想到還未出世的孩子,心就一陣鈍痛,可不能表現出來,不然他的小娘子會更難過,更傷心。

    “什麼小月子,你什麼眼光啊。”默言驕傲地挺了挺肚子,然後拉他的手按住:“你看,調皮着呢。”

    三四個月的胎動很輕微,但細細感覺,還是有的,秦承頌的心一下子被掀入了雲霄:“你……你沒小產?”

    “當然沒,你娘子我可是大夫,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小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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