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此番一進府便徑直往老太太院裏去,外面的僕人見了都很高興,還以爲顧二小姐當真不認祖母了,如今大張旗鼓的還帶了許多禮品,可見先前是爲了給幾位孫少爺治病跑得急,沒準備,現在正式來拜見了,可見多重視。

    老太太讓孫媽媽扶着親自迎出了門,默言沒穿誥命服,大個肚子走路也快不了,春喜和知言一邊一個扶着,笑吟吟地,遠遠地喚了聲:“祖母,孫女給您請安了。”

    老太太眼眶都溼了,從上回查出她父親是被老二害的,這孩子就不太回顧家,說起來,顧家待她也……算了,都過去了,希望她真能放下,不再計較就好。

    禮品帶得有點多,大太太跟在老太太身後就有點眼紅,叫老太太祖母,卻不拿自己當舅媽,莫非還記恨上大房了不成?她爹孃可是二房害死的,跟大房沒關係,何況上回來,大房對她還頗有照顧呢。【1】【6】【6】【小】【說】

    “你慢着些,身子重呢。”老太太含淚笑,托住默言不讓她行禮:“外頭日頭大,快進屋裏說話,喫冰鎮西瓜還是楊梅湯?”

    “孫媽媽做的楊梅湯麼?要喫。”默言道。

    孫媽媽笑道:“難爲二小姐還記得老奴的手藝。”

    默言:“小時候最饞這個了,哪能忘了。”

    一邊說一邊向大太太行記:“給舅母請安。”

    大太太板着臉只嗯了聲,老太太知道她心疼診費銀子,沒理她,拉着默言進屋去。

    默言忙道:“您別急,這是我家三叔,如今已經是官居四品大員了,以前在翰林院當差的。”

    老太太自然知道秦孝玉,當初默言因爲她私奔,如今親自帶着他上門介始給長輩,這……怪怪的,不舒服。

    秦孝玉大大方方溫文爾雅向老太太行禮:“晚輩秦孝玉,見過顧老太太。”

    見自己就拿官壓,見老太太就是晚輩!大太太更煩悶了。

    官居四品,又是如此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好一個風雅俊秀的青年才俊,難怪默言會爲他私奔,還有知言那丫頭也傾心得很,好人才啊,當初與默言有私時,還只是個進士出身,官職都沒有,又是外室,顧家瞧不上,默言這孩子卻是有眼光的。

    “快快起來,老身可受不起哦。”老太太很高興,不論如何,秦家人肯禮數周到的上門,也是關係緩和的開始,如今顧家大不如從前了,忠義侯府這麼好的姻親不能疏遠了。

    三巡查過後,默言開始說正事,自己代表侯府來的,是爲秦孝玉長嫂,特來求取顧四小姐顧知言。

    老太太怔了怔,一時望着默言有點恍惚,雖然身懷六甲,但看臉還是個小孩兒,稚嫩嬌俏,年紀本也不大,怎麼一恍竟成侯府的當家主母了,還能替小叔做主提親。

    “四丫頭不是有議親對像了嗎?聽說還是國舅家的親戚呢。”老太太還在發愣,大太太就插嘴道。

    秦孝玉怔住,看向默言。

    默言道:“不知大舅母說的是哪家呢?可換過庚帖?”

    老太太也一臉詫異:“是啊,是哪家?我怎麼沒聽說過。”

    大太太笑道:“前陣子您一直在禮佛,這等小事兒媳也沒敢吵擾,就跟二弟妹商量,先議着,那也是好人家,祈國舅夫人妹妹家的兒子,是個舉人,且文章是出了名的錦秀,人才更是沒話說,趕明兒參加科舉,定能高中。”

    “國舅妹妹的兒子?姓什麼?”老太太問

    “姓……黨,對,姓黨,與國舅是連襟。”大太太道。

    “真的換過庚貼啦?”老太太問。

    “是的,已經換過了,對方年紀要比四丫頭大好幾歲,他家裏也着急。”

    默言問:“大幾歲是幾歲?兩歲是大幾歲,九歲也是大幾歲。”

    “嗯……得有八歲吧。”大太太道。

    老太太不悅道:“大這麼多,還只是個舉人,這事莫要再提了,我看秦大人就蠻好的,何況,他們去年就在議親的,這事又一直沒黃,怎麼能隨便接他人的庚貼呢?這不胡鬧嘛。”

    大太太嚇得跪下:“兒媳不察,沒把事情辦好,請婆婆責罰。”

    老太太道:“起來吧,我們家沒那麼重的規矩。”

    大太太起來後,猶猶豫豫道:“只怕……不好退信呢。”

    老太太皺眉:“怎麼個說法?就算換了庚貼,只說八字不合,把庚貼要回來就是來就是。”

    大太太道:“都寫過婚書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說什麼?什麼婚書?我爲何不知?去把老二家的叫來,她素來大膽莽撞,行事沒方寸。”

    孫媽媽讓小丫頭去請人,大太太臉訕訕地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老太太看着就煩,滿是歉意地對默言和秦孝玉道:“這個事……祖母我是真的不知道……”

    秦孝玉眼中已夾冰霜,默言道:“不能啊,若是連婚書都有了,怎麼知言一點也不知曉,怎麼着二舅母也會問問她的意見吧。”

    大太太沒說話,低着頭裝舵鳥。

    一會二太太來了,被問起知言的婚事,她看向秦孝玉,有點莫名:“秦公子過來,難道不是……”

    默言:“二舅母,侄女是三公子的長嫂,特意來提親的。”

    二太太眼睛一亮,笑道:“默言如今都是當家主母呢,長嫂,嗯,來得,來得,老太太,咱家默言長大了,懂事了呢。”

    老太太有點懵:“你的意思是……你中意秦公子?”

    二太太理所當然道:“公子一表人才,又誠心誠意來提親,豈有不中意的道理,主要是知言丫頭也中意,做父母的,爲子女操心爲非就是爲了她們將來過得好,能幸福美滿,您說是吧,老太太。”

    “那黨有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沉聲問。

    “黨家?什麼黨家?”二太太一臉莫明。

    “不是說婚書都有了嗎?”老太太問。

    “什麼婚書?莫明其妙,兒媳知道知言的心意,不可能違揹她的心意胡亂給她指派人家。”二太太委屈道。

    老太太便盯着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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